清言如此惊惶,不仅是因为刘湘的死法太过诡异凄惨,也是因为他知道,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原主是被杨怀硬生生活埋至死的。
根据齐英兰的描述,这刘湘很大可能是落了跟原主同样的下场。
清言到底才二十岁出头,心性里还有属于孩子的那种纯真和脆弱,他一想到今天刘湘的惨状,曾经有可能就是他的未来时,他就浑身颤栗,一阵反胃,恐惧得几乎要吐出来。
可这里是老刘家,他是来劝解刘发媳妇和齐英兰的,他必须得撑住了。
炉火烧起来了,屋子里很快暖和了起来。
外面还闹哄哄的,不知道怎么样了。
半夜不睡,大家肚子都空了,清言想煮锅面条给这两妯娌吃,却发现这屋里不单独开火,几乎什么都没有。
谁都不敢出屋去拿东西,齐英兰勉强找出来一包糕点,三个人就着热水给吃了。
陈年的糕点放得失了水分,有股淡淡的霉味,清言吃完了以后,胃里一直在往上涌,连忙找借口去外屋偷偷吐了一场。
清言和齐英兰说了会话,刘发媳妇嗓子几乎不能发声了,只静静听着。
到了下半夜,虽然还是心绪难宁,几个人还是抵不住困意,躺在炕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清言做了个梦,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完全控制不了梦境。
他梦见自己被深埋在地底,阴暗、潮湿、冰冷、压抑,有蛆虫在他皮肤上爬动,还有老鼠在啃食他的腐肉。
外面有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响起,清言眼珠快速转动,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逃离,可是却怎么都无法睁开眼。
有人从炕上起来下了地,脚步声出了屋。
过了一会,有人抓住清言的肩膀晃了晃,清言倏地睁开了眼,大喘着气醒了过来。
齐英兰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清言哥,你没事吧?”
清言摇了摇头,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齐英兰看了看炕上熟睡的孩子和他大嫂,压低了声音道:“邱哥让我叫你一声,他说要回去了。”
清言答应了一声,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跟齐英兰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们就叫我一声。”
齐英兰答应了,送他出了门。
门口,邱鹤年见清言出来了,便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盖到他头上,把衣袖当围脖,给他系在颈后。
然后低头瞅了瞅,说:“这会太冷,没戴帽子出来,这么对付一下。”
清言点点头,和身后齐英兰摆了摆手,两人就离开了。
走到院门时,清言下意识想回头往主屋那边看,被一只大手抚上脸蛋,有些强硬地让他转回头去,看向前面。
“别看。”邱鹤年沉声道。
等出了院子,走进第一个拐弯了,邱鹤年才松开手,改为紧紧揽着他的肩膀。
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天际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只是村子里还很安静,绝大多数人还在沉睡。
清言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看见邱鹤年的脸色还好,没看见黑眼圈,只有淡淡的疲惫感,才放下心来。
清言问:“刘湘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邱鹤年沉默了一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一会天亮了,我和刘发去一趟县里,你在家睡一觉,醒了就去店里和李婶她们在一起待着,晚上我去接你。”
等夫夫两回了家,邱鹤年让清言把身上衣袍都脱了,扔到篮子里,然后把自己身上的也脱了,放到一起。
两人一起简单擦洗了一下,上了床。
邱鹤年把清言搂在怀里,不断轻轻摩挲他颈后脊背,不大一会,他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坚硬强壮的胸膛给了他安全感,鼻端闻到的是熟悉的味道,环境也是最熟悉的,这一觉,清言没再做噩梦。
等他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阿妙的窝又被搬回到了床头,小小的脑袋贴着他的脸,睡得正香。
身边已经空了,床上只有他自己。
清言躺着醒了会神,才想起昨晚令人心惊的事,一下子坐起身来,坐在床上愣愣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