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申玟运气不好,婆婆才躺下,院里大门响了,不大会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打着酒嗝就进来了。
老太太像头公牛一样冲出来,手里哗啦啦的拎着钥匙,一脚踢在出来看的申玟腿上,把钥匙塞给他,“你个木头疙瘩,没看到你男人回来了吗,赶紧去给他煮碗醒酒汤。”
申玟头晕目眩,被这么踹了一脚,一下子跪到地上,两个膝盖薄薄一层皮,直接磕在石子上,疼得他脸颊发青,直抽气。
可他不敢耽搁,强忍着眩晕爬起来,踉踉跄跄去了外屋,耳朵里听着婆婆“哎呦哎呦”地关心着她儿子,申玟开了橱柜,从盘子里飞快抓了一块咸菜吃进了嘴里,然后慌张地去拿煮汤的材料。
汤煮好了,钥匙也被收走了,婆婆端着汤去里屋喂她儿子喝。
申玟坐在外屋给炉子添煤渣,隐隐约约听见里屋的动静,脸上渐渐变了色,恐惧重如巨石,几乎要压倒了他。
婆婆正在跟王合幺告状,说他去刘发家偷懒,还挑拨刘发媳妇跟她吵架,回家胆子也肥了,不好好干活。
申玟坐在矮凳上,瘦小的身躯团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里,泪水打透了破旧的棉裤裤腿,身躯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不大会,里屋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酒味弥漫过来,申玟浑身剧烈一抖,脚步声响起,鞋底子如狂风暴雨抽在他肩上背上,男人一声声“贱人、废物”的浑浊骂声如针般快要刺破耳膜。
一开始申玟还能忍,可后来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从矮凳上摔了下去,可王合幺并不收手,鞋底抽在脸上、胸口、大腿上,申玟再也忍不住发出惨叫,疼得满地打滚。
而在王合幺的叫骂声中,婆婆一声声叫好也听在他耳中,“打得好,打死这个干吃饭的废物!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他娘给你再找个新媳妇!”
抽打不断,申玟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逐渐模糊,在冰凉的地上,昏死了过去。
……
下午,邱鹤年送回来苹果,没在家吃饭就走了。清言吃了一整个大苹果,肚子不大饿,就先去喂小鸡。
鸡长得半大了,笼子里关不住,在屋子里也会有味道,天气回暖了,清言就把它们散养在院子里。
鸡窝是邱鹤年用废旧木板搭的,木材是凑合的,但活干得不凑合,鸡窝搭得就像个小房子,有屋顶有屋檐的。
鸡窝里最底下用绳子编织成网,网的上面是一根横梁。
晚上小鸡回窝里后,就可以站在横梁上,也可以趴在绳网上,粪便可以直接透过网掉到最下面的地上,只要定时清洁,就能保证鸡窝里干燥又整洁。
清言把在门口河边采的苣荬菜在菜板上跺碎了,和玉米面糊糊和在一起,刚倒进木槽子里,那些小鸡就全凑了过来,纷纷低着头在木槽子里叨食。
清言蹲在一旁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欢喜,再过一个多月,这些鸡就能长成了,到时候就有自家的鸡蛋吃了。
吃过饭,清言去了镇上一趟。
他到处打听,找到了几个行商,可他们最远也就是去过中原,再往南就没有了。
能走那么远的必须得跟着大商队,整个镇上的行商也没有舍得花大价钱跟进去的。
其中一个行商告诉他,听说县城那边有个商队有时会往南方去,但具体到南方哪就不清楚了,而且今年有没有计划出去也不好说。
县城远,今天肯定去不了了。
清言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个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好的,就算是他找到了行商,人家也愿意替他办这事,要传回消息恐怕也得几个月后了,这事急也急不得,只好就这么回了柳西村。
邱鹤年下午一直在铺子里,送完苹果回来,他简单吃了几口学徒给他留的饭,就抓紧时间接着干活,有口锅弄得差不多了,客人下午要过来取。
锅打完了,那人正好过来,满意地付了银钱,拿走了。
接下来的活不着急,邱鹤年就教小庄抡锤。
这孩子惦记这个好久了,但邱鹤年考虑到他年幼,身体又不够壮,就一直没让他尝试。
当初他找学徒时,想要来的孩子不少,小庄体虚又胆小,其实不是太适合,但他家里孩子多,上面有哥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家里快养不起了,他自己也肯吃苦,性子实诚,耐力也不错,邱鹤年就选了他。
今天正好闲下来了,邱鹤年就打算让他试两下。
结果给他讲了要领,小庄刚砸了一锤子,就差点闪到腰,说什么不敢下第二锤了。
邱鹤年摇头暗自叹息,但也没责备他,只说以后再试。
小庄正哭丧着脸坐门口发呆呢,听见有车夫“吁”的一声,一辆牛车停在了铺子门口,刘发喜气洋洋地从车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