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姨这才满意了,像个小?孩子。但幸运的?是,她面前已经有了能为遮风挡雨的?大树。
晚上顾明月在路边小?摊对付了顿,彭姨还沉浸在照相馆里没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菜都已经上桌了。
“你现在这身子哪能吃这些??”彭姨看着桌上的?炒凉粉,满是嫌弃。
一个不怎么干净的?盘子包了层塑料袋,上面装着刚炒好的?凉粉,浇了点芝麻酱,伴着小?葱,层层地往外散着香气。
“偶尔吃一次,不碍事的?。”顾明月也是遇见了。
她之前刚来城里那?会儿,刚出火车站就看见门口有个卖凉粉的?小?摊儿,也是排着长队。但那?时候她刚到?个新地方,兜里没钱,还带着小?地方的?生怯。
总觉得大城市里的?水都是镶着金的?,本地人哪怕是摆个小?摊都会喜欢坑外地人。待了几年才知道?,全华国的?矿泉水都有便宜的?,门口摆小?摊儿的?也不全是也不一定全是当地人。
不少还都是她老乡,张嘴的?家乡口音比她都正宗。
“您尝尝嘛。”顾明月给?她递筷子,“这边排队的?人那?么多,味道?肯定不错。”
人都有从众心理,彭姨也不例外。
“那?也不能这样。”她眼前扫过?一圈,见了很多人在排队,稍微放了点心,“谁家大年初一就在外头吃,也太?随便了。”
“只要?咱们仨在一起,搁哪吃都一样。”顾明月哄了彭姨两句,“就这一次,下次肯定还在家里吃。”
彭姨嗔她一眼,倒也没再说其他。
很多时候父母跟子女间的?相处归根到?底要?的?也是个态度,并不是非要?纠个是非对错。这也是顾明月渐渐从跟彭姨相处中感?悟出来的?东西?。
但不可否认,她们之间跟普通的?母女相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并没有什么借鉴性。彼此间的?感?情依旧含蓄且克制。
晚上天凉,吃过?饭,一家三口就擦黑回了家。
知道?他们明天要?回顾家,彭姨就没再跟着他们一起上去。
“明天我就不来了,跟你们钱大姐约好了去街头看人唱大戏。年礼什么的?我都给?你们备好了,搁厨房的?柜子里,你们明天记得带走。”
“谢谢姨。”顾明月笑着道?谢,“明天可能要?降温,您出去时候记得保暖。”
“晓得嘞。”彭姨朝他们挥挥手,知道?他们不放心自?己,便想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单元楼。
两人站在楼下等了片刻,见彭姨屋里亮起了灯,才携手往家里走。
家属院沿路有灯,照在地上,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顾明月被他牵着手,踩着地面,突然仰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
“闻酌,99年啦。”
“嗯。”他平淡地应了声,却?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
是新的?一年了。
——
次日早起,顾明月扒拉箱子,特意找出了两件不太?新的?棉服。
“你今天记得穿这个。”
她换上另一件,也不让闻酌收拾彭姨准备的?年礼,而?是自?己挑了几件带回去。
闻酌看向她,顾明月晃了晃他袖子,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今天还得委屈你做一个不怎么挣钱的?闻先生。”
随着他们两个人各自?生意的?发展与顾家众人的?交友圈重?合的?部分是越来越少,所以消息太?多真真假假,顾明月也不担心露馅。
只是并不准备显阔,尤其是在明知顾家已经没落且欠有外债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带太?多东西?上门过?节。
不然,无异于是在一个或者一群饥饿的?人放了一大块肉,就差把“快咬我”刻在了上面。
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顾不得地就是礼义廉耻了。人性在顾明月心里永远都是最不值得考验的?东西?。
或许,明年她就会从幕后走到?台前。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尽可能的?扫清一切负面的?情况,首当其冲地就是顾家。
她现在需要?摸清顾家的?现状,不能留下任何的?安全隐患。
所以,正月初二?这趟,她肯定是要?回去。
闻酌开车载着她,听着她的?吩咐穿了个旧的?袄子和棉布鞋。顾明月估摸着顾三丫和顾大丫的?情况,回顾家的?时候拿礼也本着不出众,随意挑了两三件带回去。
顾家房子都卖了,现在在城区外租了个房子,一家几口都挤在了个半边平房内。
巷口狭窄逼仄,车停不进来,只能先搁在马路边。
两人拎着东西?走进来,刚好遇见在门口蹲着的?继刚。他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正拿着盒摔炮,远远地扔出一个,发出一声脆响,逗地怀里的?红红“咯咯”笑起来。
“你们来了。”他止住手上动作,弯腰抱起了红红,给?他们让位。
不冷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