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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妄没有迟疑,他步履如风地绕过屏风,手中折扇朝帘幔缓缓一探,指尖蓄力。只要有任何异动,他随时可以——男人眼底的戾气瞬间消散。
青缦下露出小姑娘肉乎乎的一张脸,她愣愣眨巴眨巴眼睛,乌黑溜圆的眼珠澄澈清明,倒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影。
长孙无妄一时失语,“……出来站好。”
话刚说完,他转过身往萧望舒那儿走去,长孙蛮只得乖乖听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爹后面。
再然后,两位大家长看着她,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
长孙蛮小心翼翼举起手,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也什么都没听懂。”
“……。”很好。
正待问话的爹娘齐齐一噎。
……
长孙蛮虽然脑子不大灵光,时不时会来一出短路,但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投机取巧行为上,颇有心得。
一如现在,她娘抱着她坐在软榻上,长孙蛮灵敏嗅出她娘心情应该算是十分不好。
房间就剩她娘俩,距离一家三口尴尬会晤的高光时刻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她娘什么事也没干,就搂着她出神。
美人怀中虽好,可也不能像木头人一样一直待着吧。长孙蛮不仅脖子疼,两条萝卜腿也麻的没有知觉了。她痛定思痛,握拳鼓足勇气,委婉提醒道:“阿娘,我们是不是该用夕食了?”
她娘颤了颤浓密眼睫,似乎是被她惊醒了神,“阿蛮饿了吗?是我不是,怪我忘记时辰……”
长孙蛮满脸惊讶,这样没有方寸的萧望舒她从未见过。
她拉住她娘的手,问:“阿娘,你怎么了?”
她娘顿了下,放空的视线终于停在她脸上,“我没事。我只是想起……再过不久就是阿蛮的生辰了。”
提到这个,长孙蛮顿时来了精神,“等元月一过,天就开始回暖,我的生辰也到了!今年不在公主府里,咱们来了洛阳,到时候……”说着说着,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小脸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我忘了,不能再轻易跑出去。”
她一高兴就忘了,他们一家三口是在逃命,不是在游历。
也不知道她触动了她娘哪根神经,萧望舒突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听着教人有些难过:“阿蛮……”
话音刚启,厢房门被人推开。死士鱼贯而入,端着厨房刚刚烹制的夕食,等人将东西一一归整完毕后,领头的一位行了个礼,道:“君侯有言,戌时一刻秦先生会入内医治,还请殿下多加斟酌,尽早配合,不要白费力气,勿要误了王统领……”
“停!停停停。”小姑娘伸出手,示意他立刻刹住嘴。
长孙蛮眼角抽抽,她就知道她爹嘴里蹦不出象牙,指望他能说一句好话,还不如指望铁树开花。
死士在原地捧着盘子,满脸无辜。
兄弟们,尽力了!他真不是故意没呛完敌军主公!
实在是君侯说的……很有些废话啊。
跟平日里抄家伙杀人的言简意赅完全不是一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