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好,那我过去了。”
管惊澜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张漠烟,不情不愿地朝靠前的位置走去。
晏清予阴沉的面色慢慢舒缓下来。
他目光落在管惊澜身上,深沉的黑眸瞬间转冷。现在为了得到张漠烟,他也只能让管惊澜演戏。晏清予咬牙,收回目光,转身朝张导走去。
第一镜是晏清予做饭、为替换菜肴做准备的镜头。
女主角点的是道俄罗斯菜肴,但加了中式元素,摆盘中有个拉黄瓜。
复刻出拉黄瓜的水准,绝非普通演员能具备,与其笨拙复刻,张漠烟以为导演早就安排好,换个容易的摆盘替代,毕竟这只是个不重要的小细节。
然而,让张漠烟意外的是,所有的道具准备都在表明——摆盘还是那个摆盘,晏清予打算亲手去切黄瓜。
就在这时,场务喊道:“第四十三场一镜一次,action!”
只见晏清予从后厨挑出一根青皮黄瓜,一手轻压黄瓜的一端,另一手握着刀柄,手起刀落,稳准地停留在黄瓜和案板仅距毫米的位置,动作迅速流畅,不过眨眼,就切好一截黄瓜,他手指抚住黄瓜的纹,轻轻一拉,笔直的黄瓜就摇身一变,成了一朵带着曲线的拉。他又切出一小截,放置盘上,将其余的丢进垃圾桶。
很快,整道菜处理好,镜头结束。
“没想到晏老师会有这样的刀工,这完全是专业厨师水准吧!”
张漠烟座位前面传出女主角桃盼惊叹的感慨。
张漠烟唇角慢慢浮起得意的笑意,然而,笑意还未来得及达到眼底,却突然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晏清予在温泉池旁,笨拙切黄瓜切到手的画面。
当时,晏清予第一次切黄瓜,动作非常生疏,还不小心切到了手,与眼前这个拥有厨师级别刀工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是离开这一个月,在岛上专门为这场戏练习过吗?
这倒确实是晏清予对工作的态度。
张漠烟如此想到,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始终挥散不去。
接下来的镜头拍得异常顺利,晏清予一场接着一场,除了张导讲戏时喝点水,看一眼张漠烟,没有一丝一毫的耽误。
他要早点结束,一方面是早点回去和张漠烟单独在一起,另一方面,他也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和张漠烟一起离开。
同来同走,即便不说什么,大家也不会是傻子吧。
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
管惊澜中途得到通知可以继续拍摄,惊喜地跟张漠烟打了个招呼,说是明早5点有一场戏,不能再待下去,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经纪人的离开了。
“我去换个衣服,马上来。”
晏清予眼睛很亮,疲惫中透着兴奋。
他只用三分钟就换好了衣服,又用三分钟卸了妆。俩人和张导打过招呼,便离开车厢,往片场外走去。
晚风很冷,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张漠烟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侧头朝晏清予看去,正好碰上晏清予也看过来的目光。张漠烟冲他温柔一笑。
晏清予一怔,眼睛顿时亮极了,他毫不犹豫地朝张漠烟靠近,寂静黑夜里,他指尖轻轻蹭着张漠烟的手心,挠痒痒似的。
张漠烟笑了笑,他知道他只要抬一下手,就可以把晏清予搂住,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这么做,他抬起胳膊给晏清予裹了裹围巾,说:“冷吧,别感冒了。”
然后,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很快,俩人走到了晏清予车旁。
田助理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
张漠烟很早就让助理回宾馆了,车上只有司机,田助理,张漠烟和晏清予四个人。一上车,田助理就赶紧乖乖缩在车前角落里,无限压缩自己的存在感。
刚一坐好,晏清予就倾身靠在了张漠烟的肩膀上,拉起张漠烟的手。
张漠烟微侧过头,看向晏清予。月光斜斜地洒在晏清予鸦羽似的细长睫毛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洁白的霜,那么高傲矜贵的人,在他面前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张漠烟心里狠狠一动,他想要和晏清予认真交往的话,心里就不能有疙瘩。
他轻轻拉起晏清予的手,放到了自己大腿上,“清予,你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两年前,当时要演一个贤夫,怎——”晏清予对上张漠烟微微一变的面色,话音突然顿住,心脏骤然一跳。
他猛地想起之前泡温泉,他为了不让张漠烟去见裴星泊,故意割伤手的事,当时切的也是黄瓜。
晏清垂下睫毛,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这一丝变化没能逃过张漠烟的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
“那之前在温泉……”张漠烟皱了皱眉,他确定自己没有记错,那次晏清予说第一次切黄瓜,甚至割伤了手。
“哦,我两年前学的,但两年都没做饭,确实有些不熟练,最近又刚捡起来。”
车内是令人浑身打颤的安静,小助理连呼吸声都不敢出。
张漠烟没有在车里多问。他转头看向窗外,马路上黑压压一片,连路灯都隔三差五坏掉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过裴星泊自伤的画面,他皱了皱眉,只希望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俩人回到宾馆。
刚关上门,晏清予就迫不及待地把张漠烟顶在门上,重重地吻了上来。
张漠烟一把卡住晏清予的下巴,反手把晏清予顶在了门上,“说吧,泡温泉那天,为什么要装出不会做饭?”他紧紧盯着晏清予的眼睛,看上去确信不疑,但其实,他心里不那么肯定自己的判断。
晏清予微微抬起眼,看着张漠烟,眼中窘迫一闪而过:“我能不说吗?”
“不行。”张漠烟丝毫不放弃,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有种晏清予在演戏的莫名熟悉感。
晏清予皱着眉头,时不时看一眼张漠烟,俩人僵持了有半分钟,突然,晏清予肩膀一松,眼中浸入几分委屈,“我说也可以,但我说了,你不能看不起我。”
张漠烟神色未变:“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让我看不起的地方。”
“主要是……我看到你就紧张,就慌,你一在身边,我心跳就快得不行,我本来也已经2年没做过饭,更是没切过黄瓜,还割伤手,你现在知道了,我很丢脸,你是不是很想笑话我?”
“真是这样,那你在车上慌什么?”张漠烟仍旧不放过晏清予任何一个表情,作为演员,他太清楚他们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肢体语言,更何况晏清予已经有一路充分准备的时间。
“我慌了吗?哪有的事?既然你跟我谈恋爱,你不该对我有一些信任吗?难道我会故意骗你?我故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很差对我有什么好处?”
晏清予一鼓作气说下去,“还是你认为我是故意割伤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让你多陪陪我吗?那我为什么不摔断腿?”
张漠烟神情又是一紧。
晏清予一愣,马上意识到他说多了,他一步走上前,拦腰搂住张漠烟,“我开玩笑呢。”
晏清予轻轻把张漠烟的手拿开,将脸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碎发轻轻摩攃着张漠烟的脖颈,让张漠烟有些心猿意马,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否该推开。
“漠烟,我太喜欢你了。”
晏清予的声音带着一丝喟叹和委屈,似乎他无能为力,又无可遁逃。
张漠烟闭上眼睛。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晏清予说的是假话,法律上还疑罪从无呢……
晏清予身上松树般清冽的寒香拢了上来,沁入鼻息。
张漠烟轻轻吸了一口气,回搂住了晏清予。
晏清予一口咬上张漠烟的耳垂,清晰的痛感一下子点燃了张漠烟的神经。他猛地扯掉晏清予的外衣,晏清予像只疯狂的小馋猫一样从耳尖一路吻到了他嘴唇,张漠烟喘着粗气狠狠压了上去,“真想gan死你。”
“为什么不?”晏清予眼里烧着火。
张漠烟咬牙,没说话。如果说那天晏清予被下药,他没干到最后,是他不想趁人之危,那么今天在晏清予清醒的状态下,他有什么理由不做到最后呢。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俩人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