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进剧组
“为什么不跟我说晏清予跟你一部戏？”
手机里男友的声音一改往日沉柔，带着几分质问，冲进耳朵。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张漠烟一边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把刚在小卖部顺手买的耳机插进耳朵，他余光在电梯里梭巡一圈，确定电梯里只有他一人后，又道：“晏清予有什么问题吗？我跟你说，这次是剧组突然换角，我也是才知道，按理说，我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和他合作，他现在是影帝，对我来说，是我高攀了。”
电梯后侧是全身镜，六块切割玻璃拼接而成，映出正打电话的男人背影。
他肩宽腿长，浓黑的头发半遮耳廓，电梯内的壁灯，在他发尾照下弧光，把黑发照出一层淡银亮面。
他左肩斜挎着帆布包，卷着攒起来的剧本，用一块钱一把儿的塑料皮筋一勒，塞在背包侧袋。下半身穿着纯黑松紧腰运动裤，整个人从后面一看，挺随性，挺帅。
但这位随性的帅哥，此时属实有些蒙：“什么？不演了？我合同早就签了，定妆照都拍完了，怎么可能说不演就不演，至少，你得告诉我什么原因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
笨重的电梯发出重重地“叮”一声。
柯怀看着张漠烟慢下来的脚步，知道他听了进去，嘴角笑意扩大，“现在后悔不晚，好好想想吧，为裴星泊值吗？要是跟了我，要什么没有？！”
经纪人非常不明白，晏清予明明有洁癖，为什么会养猫这种掉毛的动物，还是这么丑的一只。
张漠烟迈出电梯，同时掏出房卡，606号房。
听到动静，男人起身，休闲西装的衣衫下，露出里面的纯黑毛衣，他颇有几分斯文败类地朝张漠烟轻笑：“我在江城出差，顺道来剧组看看你，咱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柯怀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扯起一个阴恻恻的笑，“你把男朋友戴在耳朵上，他在外面闹绯闻上热搜，值得吗？”
张漠烟一句话也不想再和他说，转身朝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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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什么没有，就为这么一个烂电影，你挨网友骂，值吗？啊？”经纪人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好家伙，热搜第一、第三第四第五全是你，说你什么的都有！”
边说他边走了过去，在张漠烟身前顿住，他眼里说不上是怒火更盛，还是□□更深，他就这么盯着张漠烟发尾下露出的耳垂——那只白润透亮的耳垂上，钉了一颗黑玛瑙五角星耳钉。
这是一家无星宾馆最高层，走廊墙壁贴着仿欧式纹壁纸，其中好几个边角的纹都翘起了皮，甚至能看到壁纸后面脏兮兮的墙。
张漠烟视线向后，看向被男人的西裤蹭出褶皱的床单。
张漠烟沿着长排客房往里走，准备进屋后再问清楚。
他眉头皱起，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让他想吐，“你怎么进来的？”
“第二是谁？”助理十分好奇地问。
晏清予低着眼皮，一言不发，唇色很浅的薄唇微微贴合着，他修长的指节插在旁边三大肥猫的毛里，轻而缓地抚摸。
再说……晏清予指东，我也不敢往西呀！
助理缩了缩脖子，忍不住腹诽：是你给我开工资么，不瞒你才是有病吧。
“你跟我，我给你好资源。”柯怀目光慢慢转冷，“否则，你后半辈子只能烂在凰驰，别以为这次有大明星参演就能怎么样，即使成功了，后续没有作品，照样很快无人问津，那种登高又摔下来的感觉，你尝过不止一次了吧。”
随即，大步朝屋里走去。
助理偷偷抬眼，瞄向沙发里面容冷峻的男人。
这个套房是直筒型，入眼先是开放式小厨房和卫生间，依次是小20平客厅，以及用一扇推拉门隔开的卧室，带来这束玫瑰的男人，正左腿搭着右腿，悠闲地坐在卧室双人床上看手机。
“来的时候赶上保洁打扫卫生，给她塞了个红包。”男人说着朝四周环顾了下，“这里怎么这么破，怪让我心疼的，用不用我给你报销换家酒店？”
“你！”柯怀一下子站了起来，眼里充斥着狂怒，“我就不信没办法治得了你！”
“热搜榜第二，知名狗仔金丝猴的爆料，他是谁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当初在一起，不也是他捅出来的？”
张漠烟眸光一闪，一下子攥住柯怀的手腕，往后狠狠一推，柯怀一个趔趄，后退大半步，“砰”地一声撞在了推拉门上。
张漠烟眉心微拧，对电话里说：“我待会给你打回去。”
这只猫是大众意义上的“真丑”，头顶黑色斜刘海，有黑眉毛不说，还不对称只有右半边有，嘴巴上盖着黄色八字胡，看起来像个谐星。
“别废话了。”张漠烟全身透着不耐，“柯怀，说吧，到底什么事？”
“一个唱歌的。”经纪人瞪他一眼，“打什么岔，我还没说你呢，晏清予擅自接这种烂片，你居然帮着他瞒我！”
看了两秒，他突然抬起手，靠近张漠烟的耳垂。
张漠烟生得一双很纯真的桃眼，平时看上去温和柔情，此时却难掩厌弃，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你他妈太恶心了，我看着你，硬都硬不起来，你能不能不总来恶心我。”
张漠烟皱起眉。
刷卡进门，他脚步在门口顿住，眸光凝在门边的树杈衣架上。
柯怀被骂，非但一点没有生气，反而眼神更加炙热，一股兴奋又旺盛的征服欲在他眼里熊熊燃烧，他舔了一下嘴唇，“我就喜欢你这劲，长着邻家少年的脸，看上去温和，实际却那么操蛋，还真是谁都比不上你啊。”
“祖宗啊，你别摸了行不行，心里眼里就只有这一只猫，这回进剧组到底为什么要带着它啊！”
张漠烟攥紧的拳头微微颤唞，要不是师训，决不能随意动手，他现在早一拳抡过去了。
窗外正盛的阳光打在他透亮的颈项上，给他本就洁白的皮肤，染上一层光晕，如置身苍茫雪地里假寐的贵族，高傲外表下透着淡淡的疏离。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你不接受支配，你睡我总行吧。”柯怀说着，望向张漠烟的眼眸幽暗几分，“再说我也说过，你不接受支配是因为你拒绝尝试。”
本就挂了他一件皮夹克的衣架上，有属于别人的东西——一个灰色公文包，还有束用相思红豆做配的红玫瑰，其中一支玫瑰抽出一截，瓣压在他那件夹克上。
张漠烟冷笑一声，松开双拳，插入裤兜，淡然地说：“这点你说的一点没错，可是既然已经尝过一次，再尝一次又何妨。”
身上是那不勒斯手工高腰白西装，这要是换了旁人穿，不是显胖显黑就是显矮，但穿在他身上，却衬得他肤色白如霜雪，身材劲瘦颀长，尤其是那半藏在西装外套下的腰，细得仿佛不盈一握，又叫人不敢肖想握上的样子。
男人是凰驰娱乐最年轻的董事，张漠烟的顶头老板，也是张漠烟的前男友，虽然他们只谈过短暂的一个月，分手也已经超过5年。
他重重叹了口气，真搞不懂晏清予为什么能做出如此有悖常情的事情。
不过眼下，他也没空去想，他急冲冲地道：“听听，热评第一，晏清予年底影视计划是下乡扶贫吗？第二，为了卖腐演烂片。第三，张漠烟和热搜闹绯闻那位分手了么……什么玩意儿，怎么还串频道呢，id双雁粉？这是谁的粉？”
晏清予闻言突然抬眼，揉搓着三后颈毛的手指顿住了。
他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小号登上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