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自帝星的使者
克勒星首府。
行政长官波纳·哈巴尔站在飞船港停机坪上，眺望着远处犬牙交错的地平线。母恒星几分钟前刚刚从那里升起，照亮了光秃秃的山峰和灰蓝色的半边天空。
他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双腿有些发木。
直到卫兵报告，他的远房表兄夏卡拉·哈巴尔在通讯器上等着他，他才提起官服累赘的袍角，迈开沉重的步伐往塔台奔去。
控制台的圆形桌面上立着清晰的幽蓝色全息影像，正是拥有偏航星系内五个恒星星系的现任哈巴尔家族统领。
“表兄。”行政长官紧张地搓着手，“你可安好？”
全息影像中的夏卡拉·哈巴尔转过来，嘴角下垂，眉头紧锁，显然是对这称呼很不满，没有理会他献媚的寒暄，沉声问道：“人到了吗？”
行政长官不是第一次自讨没趣了，正色道：“还没有，不过统领放心，我昨天和帝星使者的舰队勤务官联系过了，他们已经到达了克勒星外层空间，使者将会乘坐登陆艇进入克勒星。”
哈巴尔统领点点头：“我们也已经出发，预计傍晚抵达。”全息影像晃动了几下，声音突然变大，“在此之前的接待不能有任何纰漏！否则我就砍了你的脑袋扔进炼钢炉里。”
行政长官只觉得眼熟，几秒后才猛然忆起幼年时在哈巴尔主星跟表兄一起上的帝国史课。
他不明白，星舰既然到了，为什么使者却迟迟不进入克勒星？
玄家，帝国五大贵族之一，其现任统领就是说出来让人不寒而栗的帝国元帅。
鲜有人知道元帅的名字。
克勒星所在的偏航星系，是一个距离帝星五千秒差距的遥远星系，处在一条旋臂的边缘。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二十多个标准时了，他现在是在强撑，不敢休息不敢懈怠，努力维持表面上的淡定。
在克勒星整整五十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神经紧张过。
然而不知道皇帝突然抽了什么疯，竟然派使者来克勒星这个鸟不拉屎、充斥着污染的肮脏行星视察。
通讯被对方单方面掐断，全息影像立刻熄灭，他这才松了口气。
波纳·哈巴尔是在前天傍晚接到的紧急通知，他当时甚至不知道帝星来的使者是谁。
这里可以说是从帝国建立初期就被皇帝遗忘的穷乡僻壤。
统领向来说一不二，行政长官吓得打了个寒战，背后冒出一层冷汗，立正站好：“是！”
行政长官站在塔台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前，比起矿区，这里的能见度要高很多，天空是难得的蓝色。
他举起望远镜就能随时透过人造大气层看到庞大得犹如小行星般的远航星舰安安静静地停靠在外层空间，在卫星轨道上保持与克勒星同步自转。
刻着精致纹的金属望远镜在他出汗的手中不停打滑，控制室大门突然刷地向侧面打开，他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哆嗦了一下，望远镜没拿稳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也有好事之人，背后称他为战争机器。
火鸟，是玄家的族徽。
世人都称他为行刑者。
身后除了了无人烟的几个小星系外，就是无边无际的星系际空间。
直到星舰停靠在外层空间，他才用望远镜看到，深灰色的冰冷舰体上，有两个徽标，一个是金龙环抱着圣星梅林——这是帝国的徽标；旁边的则是一只深红色的火鸟。
本来还有几个月就要卸任，回到故乡哈巴尔家族主星，万万没想到临走之际却接到紧急任务——迎接帝星来的使者。
进来的士兵权衡了半秒，选择忽视那个望远镜，大声汇报道：“报告长官，有紧急情况！”
波纳·哈巴尔去捡那个望远镜。
肥胖的身体和强大的重力让他弯腰时有些眼前发黑，再抬起头的时候手必须撑住控制台才能保持平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眼前的黑色缓解了一些之后，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你说什么？”
士兵又重复了一遍：“克勒星七个大矿区矿场以及炼钢城市上空，同时出现了浮空式净化过滤装置，一、一共有四十四台……”
行政长官鼻腔内顿时干烧了起来，灼烧的疼痛感直冲天灵。
他只觉得眼前黑得更厉害了，身体晃了晃，靠在控制台上：“怎么回事？谁搞的鬼？”
在这个节骨眼上！
士兵：“还不清楚，日出前通讯断了二十分钟，之后各个大矿区就报告说多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