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行扫了戴彬一眼。
戴彬摸了摸鼻子，看上去有点心虚。
顾凛行随手从里面抽出一份报告。
好巧不巧，正是虞晚笙关于fica汽车的报告。
里面数据调研非常详细，顾凛行随便扫一眼就知道虞晚笙当初这份报告质量有多高。
他脸色倏然变了。
“怎么回事？”顾凛行铁青着脸。
戴彬瑟瑟发抖解释：“顾总，我们是消费组的，这是虞晚笙私下自己做的报告。”
顾凛行音调突然拔高：“你的意思是她越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总！”戴彬吓得脸都白了。
啪地一声，顾凛行把那份报告扔在桌上。
“去年的报告，没有组织团队研究，员工离职才看见，戴彬，你可以啊。”
“我只是不知道而已，主要虞晚笙她也从来没主动说过。”戴彬吓得连连解释。
一旁的陈婕听不下去了：“戴总监，你也好意思说虞晚笙从来没和您说过吗？邮件白纸黑字写在那里，远的不说，拾月的项目，虞晚笙她早好几个月就提交给你了吧，怎么没见你在会上讨论呢？”
戴彬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顾总，会议时间到了。”许阳提醒。
顾凛行一指那打文件，吩咐人事：“把这些带到会议室来。”
连续几个月没怎么开会，凛域的高管们差点忘了，和顾凛行开会是什么体验，甚至会前还敢说说笑笑。
顾凛行进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脸上要溢出来的怒气。
氛围瞬间安静。
人事跟在他身后，抱着一打文件进来，坐在了顾凛行身侧，更让在场的人心慌意乱，各怀心事。
不知道人事拿的是什么。
顾凛行朝戴彬扬了扬下巴：“报告都是什么时候出的，你一个个给我说。”
他声音清寒透骨，戴彬没开口已经慌了，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个话来。
顾凛行一指陈婕：“你说。”
陈婕上前拿过那打文件：“这个，是我们去年三月提交的，这个虞晚笙她没做完，被戴总监叫去搞其他的了，这个，是拾月项目之前刚刚完成的，我们都给戴总监发了邮件，但是没有任何回复。”
顾凛行的脸色越来越黑，戴彬坐在那里，身子发颤，不断用手擦拭脸上的汗，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都是你压着的吗？”
他一个哆嗦，绷紧身子坐直：“顾总。我没必要压着这些啊，虞晚笙拿这些报上去，我也是有提成的。”
陈婕冷笑一声：“是啊，戴总监没必要，但可以给到你的人嘛，顾总，拾月的项目明明是虞晚笙最早做的调研，最后出报告的却是咱们戴总监和郑飞芸，您不觉得奇怪吗？”
她不说，顾凛行也明白了。
他一直知道公司内部有些问题，没想到如此严重。
很多优质项目，本来可以在早期发现，以更好的价格入场的，就这样白白丢失了。
凛域的组织架构确实需要整改了。
刚好人事经理也在，顾凛行连发邮件都免了，直接吩咐：“戴彬工作出现重大问题，直接辞退，消费组的工作暂时向副总监汇报，后面我会安排合适的人选。”
戴彬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就这么没了。
“顾总，这都是误会，你不要听其他人的一面之词啊顾总！”
然而没有人理她。
会议结束，众人已经散去，顾凛行依然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看上去很是疲惫。
他隐约想起更早的时候，也是在这间会议室，他走过她身边，袖口被她手提包的拉链刮住。
当时她的表情是慌张的，去解扣子的手都在发颤，像惊慌的小鹿。
只是他当时刚在会上发完火，心情本就不好，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他不记得了，甚至在此之前，对她毫无印象。
顾凛行把那枚钻戒拿在手上打量。
它依旧是闪闪发光的模样，就像它原本的主人。
无论在何处，都不会蒙尘。
但虞晚笙把它送了回来。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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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顾凛行把虞晚笙的所有报告仔细翻看了一遍。
他觉得重新认识了这个年轻的下属。
闭上眼睛，顾凛行单手撑着额头，眼前不断浮现出虞晚笙在他眼前的一幕。
从她刚来到凛域，到后面跟自己去见朱敏月那次，她不太爱说话，总是躲着他的目光。
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悄惊艳着别人。
他动了下，书桌上一个册子滑落。
虞晚笙的报告里面，夹了一本凛域的宣传手册，顾凛行拿起，随手翻到了一页。
手册在这里的折痕很重，应该是被翻阅过无数次，只是这一页好巧被人撕掉了。
抚摸着参差不齐的撕纸边缘，顾凛行打电话给营销部经理：“你那里有公司宣传册吗？”
营销经理大惊，以为自己宣传上出了什么问题：“顾总，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把你们的营销手册给我一份。”
同样的手册，顾凛行翻开，找到了被撕掉的那一页。
那页纸上，印着他的个人简介，和那张标准的宣传照。
那是凛域创立那一年，市场部的人给他拍摄的。
.
收拾好一切，顾凛行下楼，许阳今天休假，不会和他来别墅，其他司机会过来接他。
不想电梯里，顾凛行居然遇见了许阳。
“今天有事？”顾凛行看他的打扮，似乎是想出去玩的样子。
许阳嘿嘿一笑：“今天长阳路的酒吧搞活动，有美女表演。”
“哦。”顾凛行轻笑。
他对于属下这点心思，倒也能理解，慢悠悠道：“没想到你还挺关注这些。”
“不是我关注，”许阳笑嘻嘻，“是看见虞晚笙刚才发了现场的朋友圈，酒吧今晚有美女和帅哥。”
虞晚笙这个名字，让顾凛行眉毛动了下。
他正想再细问，电梯门开了，许阳打了个招呼，就溜之大吉。
他可不想再和老板共处一秒钟。
顾凛行一个人站在电梯口，突然想起，自己应该也加了虞晚笙的微信。
他打开自己的微信，可是消息实在太多，而他又不记得虞晚笙的微信id是什么。
最后，他还是去公司大群里，找到了虞晚笙的微信。
还好她还没退群。
而自己也的确加了她，备注居然是——
吾妻晚笙。
他看见她的微信签名：
“与君相识梦一场，三生有幸共半程”
顾凛行看着那四个字，心情复杂地点进两人的聊天记录，他向上一点点翻看。
最近的一次，是虞晚笙嫌弃他拒绝人太生硬，给他发了几个拒绝人的话术模板过来。
顾凛行反反复复念叨那几句话，突然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是再往上翻，这对话就不太正常了，诸如：
“你今天穿了它？”
“晚上让我在床上看见你穿着它。”
看着自己白纸黑字对她说的那些暧昧露骨的话，顾凛行眼前一黑。
他在输入框试图打字，可是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说什么呢？
说对不起？还有意义吗？
说谢谢你在我失忆时的陪伴，帮我恢复记忆……
还是不行。
他向上翻，点开虞晚笙那张自拍照，放大。
照片上的她笑得一脸灿烂，一手比v，一手拿着手机自拍，身上的水蓝色旗袍格外美丽，像盛放的艳阳。
虽然但是，虞晚笙这张照片确实很漂亮。
时至今日，看见照片，他还是想在心里说那样的话。
顾总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流氓。
想起许阳刚才说的酒吧，他点进虞晚笙的朋友圈，惊讶发现虞晚笙竟然没删他好友，还能看见她的朋友圈。
几分钟前，她刚刚发了一个小视频：
“来酒吧看帅哥美女咯”
视频里，酒吧的舞台上灯光华丽，赤着上身的帅哥和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们在尽情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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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酒吧的吧台上，虞晚笙一手拿着调好的鸡尾酒，仰脖灌了下去。
调酒师见她一个人，笑着上前：“您这样喝可不行啊，这酒度数不低，一会您就上头了。”
虞晚笙一笑，无视了他的提醒，又仰头灌下去一杯。
她今天就是来疯的。
看台上的人正随着音乐尽情歌舞，摇摆。
衣兜里手机振动，虞晚笙接通。
“小富婆，有空吗？出来玩！”
今天周五，下班了，陈婕就想起了好姐妹。
虞晚笙换了个手拿手机，另一手勾了下掉的鞋带：“我在酒吧，你要过来吗？”
她声音貌似随意，在酒吧音乐声下，显得更为平淡。
陈婕知道，平时的虞晚笙根本不会去酒吧喝酒。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她试探着问。
“我知道，就算是和一只猫在一起八个月，都有感情了，唉，顾总他也真是……”
“不能怪他，”虞晚笙说，“他的确恢复了记忆，但他也忘了这八个月以来的所有事。”
陈婕震惊：“还可以这样？”
“这大概就是宿命吧。”虞晚笙无奈笑了笑，“本来就是我多想，买卖合作的事情，拿到一笔报酬，再和他过上这几个月，我已经很知足了。”
原本就是她太贪心。
竟然奢望能真的和顾凛行在一起。
陈婕一时失语，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闺蜜。
不过，听她说起
panpan
钱，她问：“董事长夫人承诺给你的钱，给你了吗？”
“给了。”
“她既然给了你钱，那咱就啥也别想了，好好找个地方度假去吧。”
嗯，虞晚笙是有这个打算。
她已经买好了去小岛度假的机票，今晚来酒吧喝酒，就是想最后放纵一次。
吴美莹给的那笔巨款，足以让她余生衣食无忧。
“你还回凛域吗？”
“不会回去了吧，”虞晚笙捏着酒杯，“我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人事已经审批了吧。”
“宝，那咱就找个地方好好玩玩吧。”
陈婕一边说一边劝她：“其实顾总也没什么好，他们那样的家庭，鸡飞蛋打的，你看外界都传，董事长抛弃了结发之妻，一把年纪娶了女秘书，何必嫁到豪门操这份心呢。”
虞晚笙心说那不是传言就是真的。
她叹气：“或许我和顾凛行，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吧，再见面的概率大概和买彩票一样大。”
陈婕呵呵笑出了声：“遇不上也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姐妹团的小富婆了，我们还得抱你大腿呢！”
虞晚笙笑。
“对了，你在哪家酒吧，刚好我有时间，我要去找你！”
酒吧的音乐声越来越大。
虞晚笙正要说出名字，目光无意间向外一瞥，突然定在那里。
那一瞬，她像在外游离了千年的灵魂，突然撞见昔年的故人。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酒吧的旋转门外，男人从车里走下来，身后的司机替他关上车门。
这个身影，虞晚笙简直不要太熟悉。
“喂？喂？听得见我说话吗？小鱼。”
“听得见。”愣了半分多钟，她机械地吐出这三个字。
“你怎么了？”
虞晚笙看着已经走进酒吧的男人：“我可能……要中彩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