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陶心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各种大楼坍塌，地震泄洪, 能想象到的灾难全都梦了一遍。
醒来时, 天已经黑了, 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独感, 又有种劫后重生的庆幸感。
手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最多的是合作商的电话，然后还有商圈的那些平时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们，就是没有楚扬的电话。
还真是无情呢，她还以为, 至少他能流露出不舍，哪怕一点点。
算了, 不留恋挺好的，免去了不少唇舌。
他的前途那么光明，自己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 恐怕就是跟他分手了。
陶心点点头，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挂断了电话，意外收到了顾温意的信息。
陶心拭掉眼底的泪，点头道：“对，我是打不死的陶心！”
【顾温意：不是。】
高珍珠：“哎呀，肉麻死了，反正钱不准退还给我，就当我入股你的新公司了。”
【顾温意：珍珠怀着孕，一个人出国，我不放心。】
她兀自感慨了一会，又给周楠回了电话。
原来他妈妈已经离开了。
陶心犹豫道：“等显怀时确实不好瞒下去，但你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怀着孕, 我不太放心。”
陶心颔首：“嗯，辛苦了，我现在收拾收拾就去公司。”
去公司之前，她还有个仇没报。
陶心鼻尖反酸：“一百万对我来说杯水车薪，而且现在也不是钱的问题了，谢谢你珍珠。”
陶心“嗯”了一声，她现在也是自顾不暇，高珍珠大小也是个公司的老板，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陶心想了想，用语音回复道：“我公司破产了，现在没有钱支付你工资了。”
陶心理解了他们嘴里说的“疯子”、“变态”是什么意思了。
再确定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后，就要离开他，给他自由……
陶心没再多问什么，只说了句：“钱不够时跟我说。”
周楠那边有点吵，过了几秒，安静了下来，周楠说：“这边的客户我大部分都搞定了，能撤单的就撤单，着急要货的，我给安排到其他代工厂了，不会耽误交货工期，一会我把名单整理出来，有些没安排的，得需要你处理了。”
周楠：“你别来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了，清算流程正走着呢，需要你出面时我告诉你，一会我把名单发给你，你就在家打打电话，联系联系那些老板们，安置下员工和客户订单就行。”
这么说来，她爱楚杨吗？
【顾温意：我不用工资，多亏了您之前付给我的钱，我妈走得很体面。】
陶心抿了抿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喜欢她？”
她给袁锦辉打了电话，还没等开口，袁锦辉便惊呼道：“苏婳是个疯子！季文则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翻了翻通话记录, 先给高珍珠回了信息。
高珍珠声音低了些：“心心，我听周楠说你公司的事了，我账户上还有一百万，转给你了，我之前真该努力工作，多赚钱，找什么狗屁男人呢……”
【顾温意：我只是觉得她留下孩子的那刻跟我母亲很像，特别勇敢，所以我想照顾她。】
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说道：“员工的赔偿问题你不用操心，清算后的资产变卖后补偿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能安置的我都想办法安置了，你也联系一下那些平时交好老总们，能不能帮忙多安置点员工。”
但这真是爱吗？只是占有欲罢了。
陶心立即回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母亲的事，节哀顺变。”
陶心知道他是怕她到公司心情不好，她笑着说：“周楠，我没那么脆弱，一会公司见。”
高珍珠：“没事的心心, 我在m国有朋友，我跟她联系好, 她会帮我安排住所的，我助理也会陪我去，别担心我。”
搜索了苏婳的名字，置顶的一条微博，就是季文则跟她的激情视频，甚至比发给她的那份还要长。
陶心吸了吸鼻子：“我什么时候说要开新公司了？”
【顾温意：陶总，我也想跟珍珠出国。】
苏婳或许是真的离不开季文则，为爱发狂吧。
高珍珠：“我还不了解你，你是不可能颓废的，都不需要我安慰你就可以振作起来，你是谁啊，你是打不死的陶心！”
【顾温意：她的病能维持到现在已经算幸运了，我妈让我谢谢你，我手里还有十多万没用完，我省着点，再打份工应该够我在国外的开销了。】
如果真爱他，肯定想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陶心一怔，她最近无暇顾及他，所以知道他好几天没出现了也没问过他。
电话那头乱作一团，陶心蹙眉挂断了，打开了微博。
视频瞬间上了热搜榜第一，虽然马上被和谐了，但已经发酵了，而且也有人录屏了，在私下传播着。
高珍珠的情绪越发和缓，也开朗了不少：“心心，我想去国外养胎, 这样会安全一些, 不用总防着我哥。”
陶心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里的雾气，她现在没资格去想什么情情爱爱的，还有好多事要她处理。
电话里传来袁锦辉的声音：“老同学，你打电话来找我有什么事？”
陶心：“本来是想让你给我介绍几个靠谱的营销号的，现在不用了。”
袁锦辉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她要干什么，感叹道：“现在你跟文则都陷入这样的困境中，我却无能为力，文则的倒是好说，大不了他就说跟苏婳在交往，掉点粉丝和资源，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但是你就麻烦了，那两条互相冲突的热搜让大家骂得更凶了，除非这时有个有公信力的人帮你……”
话没说完，袁锦辉沉默了几秒，再次惊诧地咆哮：“我靠！季文则也疯了？”
陶心拧眉，下意识地刷新了下微博热搜榜。
#陶心是季文则女友，季文则出轨苏婳#
她迅速点开词条，季文则最新发布的微博跳转出来。
季文则v：今日网传的向心集团董事长陶心是我女朋友，刘桦良总裁是她的合作伙伴，那日两人只是正常谈生意，刘桦良总裁的旧宅刚好在附近，遂提议带陶心去参观。陶心当时还给我发视频，说想买下来一套做投资。
我跟苏婳的事，是被人下了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因为怕影响不好，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也没及时跟我女朋友解释，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曝光。
我知道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再次，我向我女朋友陶心和所有粉丝道歉，我辜负了你们的喜欢。
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
后面附带的是他报警的出警单。
洋洋洒洒二百多字的澄清，对季文则来说却是出轨的实锤。
尽管他口口声声说是被下药，但“劈腿”“出轨”的字眼却占据了公众的主要视线。
就像袁锦辉说的，如果他承认跟苏婳交往这件事还不算不可挽回。
可偏偏这个时候选择曝光他有女朋友，他的事业算是就此到头了。
词条热度居高不下，还多了好几个相关词条，霸占了前十的位置。
陶心的相关热搜生生被顶了下去。
跟刘桦良本来也只是一张出入私宅的照片而已，哪有“季文则被劈腿的女朋友”这一身份有热度。
而且，大家也绝不相信季文则会甘愿身败名裂替陶心遮掩。
如此一来，陶心不但被洗白了，还收到了不少同情。
陶心冷眼看着网友们一波接着一波的转变态度，突然觉得讽刺。
人们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真相，而是哪个八卦更劲爆。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季文则的微信弹了进来。
【季文则：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才发的那些话。】
【季文则：这是我唯一能摆脱苏婳的方式，比起事业失败，我更害怕她。】
【季文则：所以，你不用替我难过。】
她没有替他难过，一切因果皆因他而起，也在他这里结束了。
讽刺的是，他在这种节点，用这种方式官宣了她的身份。
陶心指尖在屏幕上摩挲了片刻，回了一句话。
【陶心：越在乎什么，越容易失去什么，祝你今后找到自洽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