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抛向空中,在四人的目光中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当啷。”
第一次。
铜钱旋转,像一个陀螺,久久没有停下。
夏怀礼屏住呼吸,眼前的这一幕让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啪!”
铜钱齐刷刷的倒地。
夏怀礼拧着眉头看了很久,目光幽微,用一种极尽酸涩的嗓音说:“他好像、不在了。”
他不知道不在的意思是不在人世间,还是彻底的魂飞魄散、还是他们找不到。他看得懂卦象,却解不出来,头脑空空。
夏怀礼用手碰触着温热的铜钱:“也许、不、我是说我看不明白,旺仔是生是死,看不明白……”
白素贞耷拉着脑袋,它不记得旺仔说自己要做什么。小刺猬的肩膀微微抽[dong],顺着夏怀礼的手臂攀爬,扒拉着夏怀礼掌心的铜钱,“太奇怪了,我没见过这么模棱两可的卦象,似乎在生死之间,又似乎世间根本不存在旺仔。”
慧悟小师傅没有说话,现场的气氛有一种荒凉之感,如同在波涛江河上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他久久才开口:“但愿你们的朋友没事,我会帮它祈福的。”
“多谢。”
回来路上,两人话都很少,夏怀礼反复复盘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他是不是被抓走了?他是不是被炼化了?我心里不踏实……陆泓,我心里难受,特别难受……”
陆泓搂着他,他低哑的嗓音似乎糅杂着风中的沙砾:“我们会找到他的。”
返回住处,隔着房间门都可以听到贺章呼呼大睡震天响。
夏怀礼和陆泓进入了自己的屋内。
夏怀礼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的星星,与男人十指紧扣:“千万不要出事啊……”
第二天一早,贺章神清气爽地敲门。
夏怀礼顶着红肿的眼眶、凌乱的头发打开房门。贺章疑惑地打量着夏怀礼两眼,又听见屋内浴室传来洗澡的声音。
贺章指了指:“我现在进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说什么呢……”夏怀礼声音疲倦,“快进来吧,你身体怎么样?”
贺章说:“还行,舒服了,伤口都恢复了,昨天白素贞又帮我看了看。”
昨晚白素贞自动和贺章睡一个被窝去了,留下两人相互安慰“舔毛”,主要它怕自己在也控制不住情绪,它还挺喜欢旺仔那只鬼的。
贺章进屋,正巧陆泓裹着浴巾出来。
他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俩怎么气氛不太对?”
陆泓让夏怀礼去洗漱,他低声和贺章说了旺仔失踪的事情。
夏怀礼昨天哀声叹气了一晚,陆泓又搂着他一晚上,两人直到凌晨四点才浅浅入睡。没睡躲一会儿,夏怀礼浑身颤唞做了噩梦,陆泓就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拍打安慰。早上九点醒来的时候,四肢无力,脑袋发沉,嗓子也哑了。
贺章消化了一会儿:“这事儿你问我我也拿不准,阴魂本就是不太稳定的存在。来你们这里之前,我其实先去了莲云大师那里道谢,他说正好今天中午和警察以及咱们一起去北通大桥,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俩收拾收拾吧。正午阳气最足,那里也安全。”
“好。”
中午十点,赵宣朗、白队、莲云大师、陆泓、夏怀礼、贺章,分别坐在两辆车上。
夏怀礼平日里嬉笑的语调变得平缓,到达北通大桥的时候他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莲云大师在车上已经听闻这里发生的一切,下了车又问了陆泓与贺章几个问题。现在的北通大桥无论白天该是晚上已经彻底封路,原本过桥的车辆纷纷绕行,这里显得尤为荒芜。
风迎面吹来,呼呼作响,如同远古的啸叫。
莲云大师在桥头绕了三圈,一手持菩提子念珠,一手摇动着金刚铃。
铃铛震颤,声响随着风波余韵散开。
赵宣朗问贺章:“你看得懂吗?”
贺章摇头:“不同道也不同法,我看不懂,”他又看向陆泓,“我觉得他的法器不错,”
白素贞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你们还是等级太低,他的金刚铃能用音波判定方位,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
绕着北通大桥又走了四个来回后,莲云大师下桥,站在江面的东侧,他从随身随身行囊中拿出一白色小巧的玉葫芦。葫芦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如同一汪何须的春日清泉。
打开玉葫芦的木塞子,从中倒出五六小颗干瘪的红色颗粒。
夏怀礼看不真切,又不敢打扰莲云大师,压低声音询问:“是红豆还是朱砂?”
“都不是,”陆泓对法器还是比较了解,他在制作符箓的过程中也会借鉴佛道的法器,用来增强实力,“应该是茱萸。”
茱萸?
“佛教法器之一,莲云大师的这个茱萸应该是浸过朱砂,”陆泓缓缓说道,“《淮南万毕术》中有记载,井上宜种茱萸,叶落井中,人饮其水,无瘟疫。悬其子于屋,辟鬼魅。茱萸辟邪,民间常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