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这次,别让我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性大大咧咧, 对小孩子的情绪不太敏[gǎn],所以江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道瞿春芫的失落和不开心,而是侧过身, 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身后的舒眠身上。
他转过头来,视线余光里全是舒眠坐在床上的模样, 随即语气像是在征求意见般,问道:
“午饭你想下去吃,还是我给你送上来?”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顿了顿,想了一下,才再度开了口, 尾音上扬, 似乎带着一丝不经意:
“宝宝?”
舒眠:“.”
他刚刚还在因为瞿春芫那声“窈哥哥”而兀自生着闷气, 决定不想再理江窈,并且幼稚地在心里发誓在对方来哄自己之前,绝对不再和对方说一句话。
但没想到, 被江窈这么突兀一叫, 他冷不丁愣了一下, 心中的郁气好似被震戳破的气球, 呼啦啦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而与此同时, 空气中却陡然蔓延出一丝诡异的静默来, 所有人似乎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宝宝”给震住了,霎时没了声响。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江窈会这么旁若无人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秀恩爱, 所以一时皆僵硬在原地,片刻后面面相觑, 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窈动作一顿,于是上前一步,将身后的视线全部隔绝在外,将舒眠的身影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在两人下楼往餐桌走的路上,江窈却不知为何看了他一眼,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打破了沉默:
“刚刚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不过他在走的时候特地交代过瞿家人,要定时给舒眠送饭,还给了一大笔伙食费,瞿母自然乐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答应,一定照顾好舒眠。
瞿春野不知为何,忽然因为江窈陡然向下的语调而变的有些忐忑起来。他紧张地小心翼翼觑了江窈一眼,见江窈正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片刻后,轻轻启唇,问道:
“春野。”
但舒眠显然并不想让江窈得逞,扭头想躲,江窈于是又再次侧过头。
影影绰绰地露出一道宽阔的肩膀形状,肩膀后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肉。
江窈看着变色陡变的瞿春野,脸上的笑意不减,却字句暗含机锋:
而江窈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心里做何感想, 面上又是何种神情, 见舒眠僵着脸不回答,便自然地走到舒眠身边,弯下腰,双手撑在舒眠身边,垂头,凑过去,似乎是想做些什么。
阴影又被树荫遮盖,冷冷清清,并不能看清,但墙上透露出的气氛却将冰冷的夜晚温暖的让房间里的人出了一声热汗。
“是的。”瞿春野点了点头,“在我们这里,风伴鹤表明无望的爱,而盼春焉则代表永恒的思念和相守。”
“嗯。”江窈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于是收回视线,淡淡开口道:
“是的。”瞿春野不知道江窈为什么要忽然提这个,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说道:
“在大家所传的民间故事中,相传它们是由住曾生活于此间的一对野精所化。他们在修炼的过程中,不约而同地爱慕了无意间路过此处的上仙。上仙告诉他们,谁的能力先与他匹敌,就能率先接受其中的心意。于是这两个野精于是一个因爱入魔、遁入邪道,一个刻苦修炼、飞升成仙。”
风吹过窗帘,再往下,头的影子和双腿的影子便也露了出来。
“没,没什么。”瞿春野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强作镇定地别开视线,解释道:
“.饿了?”江窈闻言,脚步一顿,语气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舒眠头脑发晕,整个人仰倒在床上,任由自己的身体陷入柔软的被窝。
“这就是盼春焉。”
“嗯。”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舒眠会有什么反应一般,江窈如他的愿,抱住了舒眠,挡住了身后的视线。他温暖的掌心在舒眠纤弱的背部轻轻拍了拍,随即偏头在他耳边亲了一下,道:
“我把饭给你送上来,好不好?”
实在太过温柔。
那样情真意切的呢喃,犹似依旧回响在耳边,即使是早已是十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想起来仍然让人脸颊升温,不敢深思。
江窈在走之前还不忘让瞿春芫给舒眠送饭,他不放心瞿春野,虽然瞿春野只是一个beta,不可能对舒眠用强,但与其让他和舒眠单独碰面,思来想去,不如让瞿春芫去。
“这两伴生立于世间,却各自得到了不同的结局。有不可得之物,人也一样,若有妄念,则不过是落得个无望的结局。”
“春野,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那后来呢?”江窈问。
“在想什么?”
江窈又问。
“但我听说,风伴鹤和盼春焉,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在下楼的路上,瞿春芫似乎是生气了,一个人穿着冬裙大踏步地往前跑,蓬蓬的裙角随着她用力踏着地板的动作微微起伏,肩膀双侧精心扎起的马尾也不断晃荡着,而江窈和瞿春野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实现视线一左一右,互不对视。
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舒眠的大脑又开始发晕,记忆里又涌现出昨天晚上那印在墙上的阴影。
“呜江窈”
他的语气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平静,甚至毫无波动,却意外让人起了些许一身鸡皮疙瘩:
“我听说,小土洼的深山处有两种时常相伴而生,一朵被你们俗称为风伴鹤,一朵则叫盼春焉。”
蓬蓬的头发乌黑浓密,过长的刘海散落眼皮之上,衬的他愈发肤白,像是误入世界的精灵娃娃,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纯洁和妖媚。
江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瞿春野便继续说下去:
“后来,上仙不忍苍生饱受邪魔歪道的侵扰,亲手将遁入邪道的野精封印在了此处。但奇怪的是,上仙并没有选择和飞升成仙的另一名野精在一起,而当人们无意中闯入封印处时,却发现那堕入邪道的野精早已珠胎暗结,腹中有了上仙的骨血,而他最后因为思念上仙过度,在故事的最后意外陨落,原身化为风伴鹤,而怀中胎儿也一同留在了人间,因为保有了仙气而成为了新一代的神,飞升成仙,当它开时,便预示着冬日过去,春天到来。”
瞿春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但他又不敢确认,只能保持着尴尬的沉默,时不时用余光觑一眼江窈,随即又收回视线,抿唇没有说话,脑海中又不断浮现起舒眠趴在江窈怀里索吻的模样。
中午他刚刚吃完午饭,就急匆匆地被同行的人叫走了,大概是因为项目突然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急着喊他来。
舒眠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看着江窈,像是小兽般轻轻呜咽,水润的瞳仁似含着水,撒娇道:
“江窈,江窈”
江窈说:“宝宝,你这里的红痣好漂亮。”
但江窈似乎是特意不让他看见一般,身体往前一站已经挡去了他的全部视线,让他无法窥见舒眠藏在冰冷外表下的其他颜色。
“可能就是饿了。”
“好。”舒眠已经不生气了,而是乖乖趴在江窈的怀里,眼尾微红而带着些许媚意,眼尾却微微下垂,带着令人心动的柔软臣服:
“我等你。”
但等江窈匆匆忙忙赶回瞿家的时候,本该得到了妥善照顾的舒眠脸色却并不好——
他刚挂了一个来自于舒启添的电话。
电话里,舒启添以十分强硬的态度要求舒眠回来,并且警告舒眠绝对不能让江窈深度标记他。一旦舒眠被深度标记,那么舒家就绝对不会再认他这个孙子。
舒启添虽然十分溺爱舒眠,但骨子里到底是刻板的,加上之前舒眠的小姑就是因为未婚先孕被渣男抛弃后自杀的,所以舒启添不允许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孙子会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抛弃小姑的渣男舒眠也见过,长的确实风度翩翩,对小姑也很好,很难想象他居然脚踏两条船,在和小姑谈恋爱的时候,家里也还养着另外一个女朋友。
想到“前车之鉴”,加上因为被舒启添痛骂了,所以舒眠的神情显得十分萎靡,心中害怕又彷徨,直到看到江窈,才似找到主心骨,光着脚,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抱住江窈,纤细的双腿勾住江窈的腰,猛地蹦跶挂在了那精壮高挑的身躯上:
“江窈!抱抱!”
“这么活泼啊。”
江窈笑了笑,单手轻轻松松将舒眠托着臀部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左手背在身后,笑着刮了刮对方细腻的鼻子:
“一个人在家干嘛呢?”
他的亲昵态度,好似已经和舒眠同居很久了似的。
面对江窈过于熟稔托住他的动作,舒眠不由得微微一愣,但他陷入了热恋期,并没有怀疑太多,于是抱住江窈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像是在撒娇,声音又软又媚,含糊回答时并没有提起舒启添的话:
“想你。”
“哼。”江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装可怜是不是?”
“是啊是啊,”舒眠可怜巴巴地将脸埋进江窈的腹部,想到那通电话,于是本来看到江窈的开心的笑又变成了一副不开心的委屈模样,半真半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