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心愿已了
如果说五条悟此生最痛恨一个人, 那个人必定就是禅院甚尔。
如果说五条悟此生最刻骨铭心的一件事，那必定是他和平清柊幼年时险些被禅院甚尔杀死的那件事。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一个月、一年、甚至是十年, 这件事也深深埋在他的心底，以至于时隔许久一眼看见禅院甚尔的脸时, 也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怒火油然而生，侵蚀着他的理智。
“禅院……甚尔！！你还敢出现在老子的面前！”
伏黑甚尔身形轻盈地躲开他的一拳, 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手中把玩着那把熟悉的日本刀：“我现在叫伏黑甚尔, 已经入赘伏黑家了，别叫错我的名字。”
“谁管你啊！”五条悟冷笑一声，几乎是忍无可忍的继续进攻而去, “去死吧！”
十年前的仇恨，十年前的痛苦，再加上今日告白被打断的怒火, 新仇旧恨加起来，让五条悟的怒火熊熊燃烧, 完全克制不住想要杀过去的冲动。
而伏黑甚尔就仿佛是故意煽动他的愤怒一般, 有着一道疤痕的嘴角微微扬起，淡淡吐出轻蔑的话语：“十年前没能杀了你们真是遗憾, 不过，恐怕你们今日还要再一次死在我的手里了, 做好觉悟了吗？”
在他的话语下，五条悟的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出那一日的场景, 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无能为力的自己、愤怒和咆哮的呐喊……都刻骨铭心深入他的骨髓之中, 让他浑身的细胞叫嚣着复仇, 叫嚣着挣脱理智的束缚。
“闭嘴！”五条悟那双苍色的眼睛里浮现出深邃的黑，脸上的弧度越发张狂，显出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我要干掉你，我说过我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用这双手亲自杀了你！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没办法，平清柊只能闭上嘴努力追寻二人离去的方向，尽可能地寻找二人的身影。
消声灭迹了十年后，对方就这样突然冒出来进行偷袭，在一击没有得手后非但没有趁乱继续进攻，反而是故意激怒着五条悟，并且有些不战而逃的意思……显然这些情况都有些不对劲。
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缩紧，平清柊蓝色的瞳孔里难得浮现出浓郁的不爽。
因此，他需要先进行偷袭，让二人误以为他要进攻的是五条悟，等利用五条悟的性格挑起他的怒火后，就迅速逃离将人调虎离山，最后再出其不意朝目标平清柊攻去。
随着铛的一声清脆声音之响起，平清柊立刻感到握着扇子的手臂被震的微微颤动，足以见得这一击力气到底有多大。
而伏黑甚尔就连这个时候，也没有认真战斗，反倒是朝反方向快速逃走，被迫令五条悟追击而去。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更加麻烦一些，不过……也没差了，谁让你的赏金高呢？”伏黑甚尔不想谈这些没有用的，他不是按照喜好，而是听从要求去行动，而且，不管是谁，掌握了两人术式的他都有胜利的希望。
不给敌人反应过来的时间，平清柊顺势施展灵力，手腕一抖，啪的打开折扇，那只沉睡着的洁白扬羽蝶立刻扇动羽翼，美丽的翅膀浮现阵阵璀璨的金光，很快，强力的念力瞬间笼罩偷袭之人，就要施展最强一击攻去。
“那个小鬼无视攻击完全防御这一点让我感到棘手，其他也就没什么了。”伏黑甚尔颠了下手中的刀，像是完全无视了他身上的杀气一般，随意点评起来，“至于你……”
这二人一个纯粹靠着身体的素质跑的极快，一个利用【苍】进行瞬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平清柊的视野内。
平清柊虽然同样敌对伏黑甚尔，但更多的却是警惕。
在瞥了眼笑容减少的伏黑甚尔后，讽刺地比了个中指：“老子还以为你要跟我单挑，结果你又在搞偷袭这一套！还好老子觉得不对，及时赶过来了。”
但当他再次放下手掌时，表情又变得玩味起来，颇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感：“不过，就算你现在知道我的目的，也已经晚了。”
但对方却借着超乎寻常的速度，快速闪开了这一攻击。
但好在这致命的偷袭被折扇完全拦了下来，平清柊本人并没有受伤。
毫无意外在视野内看见了那伫立在几米外、将刀插入地面、与慵懒的表情相反眼神相当锐利的黑发男人，微微勾唇：“……原来如此，故意引开悟，目标是我吗？”
尽管语言动作都充满挑衅，但他头脑却很冷静，在发现目标平清柊竟和五条悟一起行动之后，他便立刻算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错过这一次机会，下次等到平清柊出门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见他这时终于摆出进攻的姿态，手臂大腿的肌肉再次贲起，后腿拉伸，周身也沉淀下肃穆的杀气，平清柊也立刻沉下心，严阵以待。
摘下墨镜的五条悟一手插兜随性伫立着，缓缓抬起幽深的蓝眸。
话落，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般，五条悟瞬间朝伏黑甚尔攻去，甚至都没有听从平清柊的阻拦。
让平清柊始终没能将话说完整：“……”
事实上，当他加快速度还是看不见伏黑甚尔的人影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会不信邪的继续追击，绝不相信把人给跟丢了，但是现在的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平清柊的安危，因此，便立刻赶了回去。
他神色中终于透出几分慎重：“如何突破式神迅速的斩杀你，就是我要攻克的题目。”
“你不会以为我还像十年前一样无法与你对抗吧？”平清柊却也对他挑起眉，眼神锋利地稍稍眯起，唇角自然勾起一道弧度，“竟然避开悟而打算战胜我……你认为我比他弱，这样的选择稍稍让我感到不快呢。”
——就这样迎面与追赶来的平清柊撞在了一起。
他想要提醒五条悟这其中或许有诈，但五条悟却不顾一切地朝伏黑甚尔攻了过去。
而三人这么一动，伏黑甚尔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躲在角落里看见五条悟朝相反的地方追去之后，伏黑甚尔这才走了出来眯着眼睛朝五条悟的方向嗤笑一声，随后调转方向，朝平清柊的所在地再次奔去。
召唤式神的阵法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就在这一刻，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平清柊的神色却忽然一怔，随后转而露出个笑意：“……很遗憾，看来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让平清柊的攻击落了空，迅速过转身维持警戒的状态。
当看见伏黑甚尔在与平清柊对峙时，五条悟的心便重重一跳，一种紧张混合着安心的复杂情感萦绕在胸口，他一边庆幸自己回归的及时，一面又下意识担心着平清柊的安危。
“！！”
“悟！等等！！”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影子就以急速闪现在二人之间。
唉、头疼。
十年前少年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明显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隐隐感到后背一阵阴冷突然袭来，那头皮发麻的窒息感令平清柊身体一僵，几乎是脑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地竖起了折扇。
这也多亏了他是‘天与咒缚’，天生没有咒力让六眼观测不到，对于暗杀躲避等等都有奇效，才能顺利实施这个计划。
他腰背挺得笔直，身上凌厉的气质也在一瞬间疯狂涌现，单单只是轻笑着压低眉宇的神色，就像是一把将出鞘的锋利的宝剑。
而计划也进行的非常顺利，五条悟被他三言两语就气的失去理智追着他前进，除了他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甩掉他需要多一些时间以外，几乎一切都在伏黑甚尔的掌握之中。
“被发现了啊。”伏黑甚尔故作无奈叹了口气，随意抓了抓脑后的黑发，手臂的肌肉自然隆起，无一不彰显出强健的肌肉。
还好……这一次，他没有来晚！
“悟，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一起对付他。”平清柊也在看到五条悟时，由衷感到了安心。
仿佛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并肩作战，他就什么都不会畏惧。
似乎真的如同五条悟所说的那样——只要他跟五条悟并肩作战，就是咒术界‘最强’！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们！
这一次同样如此，比起十年前，他们已经各自成长了不少，只要稳扎稳打对付伏黑甚尔，绝对没有问题。
平清柊本以为这个提议五条悟会一口答应下来，然而超乎预料的，五条悟在警惕伏黑甚尔的同时，余光扫了他一眼：“不，让我来单独跟他对战。”
“以前我就下定过决心，再遇见他时就要亲手杀了他，今天是时候该履行诺言了……你先退后，这里就交给老子了。”
五条悟笃定的声线中带着一丝讽刺的嗤笑：“况且他这么胆小，要是我们一起上的话，他绝对会逃跑。”
而如果伏黑甚尔选择逃跑，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追得上！
没有咒力速度又快的伏黑甚尔，就是这么逆天。
听到五条悟的话语时，平清柊微微一愣，稍显犹豫。
但他很快从银发少年那坚定认真的侧脸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意，这股战意默契的传递过来，似乎在向平清柊诉说着内心中的欲望。
平清柊最终无奈露出微笑：“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有自信跟他单挑不会输哦。”
“不行，这里一定要由我亲自解决。”五条悟却不满地睨了他一眼，“你就在旁边看着老子就行了，等老子战斗结束了，还有话想要告诉你呢。”
没错，五条悟突发奇想，伏黑甚尔差点杀死过平清柊，也就是类似于平清柊的仇人，而他要是大展身手帮平清柊报了仇，岂不就是告白的最好时机？
于是，五条悟说什么也要独自解决伏黑甚尔，平清柊只能无奈退到一边，摊手表示只观战，绝不插手。
当然。
“如果你打不赢就换我来哦。”平清柊笑盈盈微笑，“我不介意帮你报仇。”
“谁会打不赢啊！”五条悟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他们自说自话，并只派出一人作战，伏黑甚尔内心微微松了口气，嘴上却轻佻地笑了出来：“决定好哪一个先死了？”
五条悟眉宇压低，透出浓浓的煞气，狠狠一咂舌：“先死的人——绝对会是你！”
单手迅速开始结印，五条悟眼睛陡然一睁，仿佛孕育着整个星球的眼底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毫不犹豫地凝聚起咒力，大脑迅速计算着行动的轨迹，低声喝到：“苍！”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的地面上，瞬间分裂出无数道分身，瞬间弹射而去，地面撼动，树木倒塌，土地陷裂……极强的术式不分彼此地迅速将这一代化成寸草不生的地狱。
就连平清柊也不得不用灵力进行保护，防止被误伤。
然而即使环境几乎被毁坏，五条悟的神色却仍旧紧绷着，没有一丝放松，相反，还有一些难看。
苍可以说是他最拿手的术式，但，也是他最弱的术式！
大面积的攻击范围虽然广，却捕捉不到速度极快的敌人的影子。
而很显然，伏黑甚尔便是其中之一。
在地面化作一道道残影，伏黑甚尔的身影就此消失在视野内，几乎无法追击。
无论五条悟如何用六眼纵览周围的景色，也始终没有办法寻找到那道身影。
而那双隐蔽的双眸却在黑暗处悄悄注视着他，手中赫然抽出特级咒具【天逆鉾】：传说中可以强行解除术式的咒具，也是伏黑甚尔致胜的法宝。
他第一时间放出大量蝇头干扰五条悟的判断，随后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等到五条悟掉以轻心的那一刻，拿着天逆鉾瞬间从后方袭向五条悟的脖子。
对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影没有任何防备，五条悟就站在那里，背后空门大开，仿佛在邀请敌人的攻击。
然而这一刻、就在伏黑甚尔以为得手了的那一刻，一只手却猛然伸了过来，不顾天逆鉾的利刃，就这样突然扣住他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力度大的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伏黑甚尔一惊，原本毫无防备的五条悟，竟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了令他惊讶的一击。
天逆鉾已然刺向他的脖子，锋利地划开一道血痕，但五条悟的脸上却由衷地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好像在说：我就在等你偷袭，被我抓到了吧。
你已经跑不掉了！
右手死死扣紧伏黑甚尔的手臂不让其逃脱，五条悟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左手迅速并起双指，在那越发扬起的嘴角弧度中，轻轻吐出几个字：“术式反转——赫！”
刹那间，一道强烈的咒力如同炮弹一般猛地击中了无法逃脱的伏黑甚尔的身体。
眨眼间便将伏黑甚尔击飞到数百米之外，所经过的地方无一不被强力的咒力碾碎，形成了恐怖的一片沟壑。
平清柊和五条悟立刻迅速瞬移道伏黑甚尔的身边。
五条悟本想欣赏被比苍威力大了两倍的赫伏击中的伏黑甚尔到底有多么狼狈，然而等硝烟散去，看见那道伫立在废墟中的人影时，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却刹那间僵硬起来。
因为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伏黑甚尔只是受到些许擦伤，继续生龙活虎站在他面前的景象。
五条悟：……艹，这身体素质逆天了吧！！
“这一击确实在我的意料外，比以前强了很多嘛，小鬼。”伏黑甚尔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忽然嘲弄般一勾唇，“不过你也被我的天逆鉾刺伤了。如何？这能够强制解除任何术式的武器，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