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试炼
一群小萝卜头走进了试炼森林。
郁郁葱葱的森林里, 遍地都是绿色的植物，高大的树木宛如能够将渺小的人类吞噬一般，投下暗色的阴影。
禅院直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其余禅院家的孩子紧随身后，而平清柊和五条悟则慢吞吞地走在最后方。
方才在森林外面有大人陪伴还没什么, 直到深入森林里面后, 感受着空气中诡异的森冷以及那缕缕阴风，禅院家的孩子们都忍不住有些惊慌起来。
就连禅院直哉也从没来到这种地方, 下意识有些胆怯。
不过身侧就是崇拜他的一群禅院家的孩子, 禅院直哉自然不可能在他们面前露怯, 只能努力绷着身体往前走，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慢，时不时如同惊弓之鸟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但当他无意间用余光扫到平清柊和五条悟的身影时, 却忍不住愣住了。
其他孩子都在紧张戒备，对这附近埋伏的咒灵无比警惕，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格格不入一般, 半点没有做出对敌的架势，反而时不时说说笑笑, 就像是身处在自家后园里一样悠闲自得。
五条悟还将双手搭在脑后, 眼皮都不抬，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平清柊一举一动倒是充满着优雅和礼节，但含笑的眼眸不经意间瞥向四周, 便漫不经心地又收了回来，也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哼, 这两个家伙还挺能装！
禅院直哉总感觉自己输了一筹, 但他完全不想承认, 只能在心底暗自吐槽起来。
没错，他可是天才，怎么能够害怕区区咒灵！
强大的高傲令禅院直哉努力止住脚步，将武器对准咒灵，即使额头已经遍布密密麻麻的冷汗，手臂还在隐隐颤唞，但他还是高声喊了起来：“都别乱动！拿出武器战斗！”
他的瞳孔瞬间一缩，感到了头皮发麻的冷意，如同针扎一般隐隐作痛的神经在提醒着他，他的后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你们几个在前面进攻，吸引它的注意力！”他直接命令道，“我去后面偷袭，敢逃跑一个试试！”
他本想继续往后退，却被身后惊叫慌乱逃窜的人群所阻挡，只能被迫停在原地。他无路可退，只能一咬牙，鼓足所有勇气朝着惊叫的方向摆出进攻的架势，大喊道：“放马过来啊，咒灵，本少爷一点都不怕你！！”
而再一想到他丢脸的行为会被父亲等人观测到，满肚子的怒火就快要爆炸了。
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慌乱地到处逃窜，甚至都将自己人撞翻了。
“……知道了。”其他孩子畏惧他的身份，小声点头应下。
而禅院直哉也趁机溜到咒灵后面，挑选着合适的角度，紧张地呼吸着。
习惯性听他命令的孩子们下意识照做，但看着比他们还要高出几倍的咒灵，都面露惊恐，根本提不起抗争的意识。
“啊！！”
这可就苦了那些跟在他身后的禅院家的其他孩子了，见禅院直哉脚步这么快，他们虽然心底害怕，但又不敢不追上去，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加快脚步。
这时，又一声尖叫传了过来，禅院直哉忍无可忍地青筋暴起，立刻瞪过去：“你又乱叫什么！闭嘴！”
这么傲慢自大，等到咒灵出来了，肯定有他们两个哭的时候！
禅院直哉不再看平清柊二人，脚下的步子却下意识迈大了一些，脚下生风地往前走去，输人不输阵。
“……抱歉，直哉少爷。”那孩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叫声惹了多大的麻烦，不顾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诺诺道歉，“我还以为是咒灵袭击。”
禅院直哉一愣，后面却已然传来一阵阴冷的风声。
如同惊弓之鸟的孩子们往往遇见点什么就喜欢尖叫：不小心被树枝蹭到了、被泥土地拌了下、天上飞过一只鸟，不过因为禅院直哉的命令，他们在下意识尖叫后，都会立刻捂着嘴，阻止继续发声。
定睛一看，正前方别说是咒灵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发泄了一通，禅院直哉绷着脸继续往林中深入，其他人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慢慢跟在他身后。
对上他那凶狠的目光，孩子们只能脸色惨白地按捺住后退的想法，他们都不需要主动进攻咒灵，因为咒灵本能就会朝他们这些弱者袭来，刹那间，惊恐的哭喊声便充斥着整个森林，孩子们拿着武器胡乱的挥舞，有幸运的可以击中咒灵，但是更多的还是被咒灵一巴掌拍飞，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只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被荆棘缠住脚绊倒在地，正拼命地蹬着腿大喊着。
而禅院直哉也不需要团队作战，他只需要一些诱饵，帮他挡住危险。
“你们也是，别大惊小怪的，给我机灵点！”因此，禅院直哉只能把这怒火朝其他人发泄，他恶狠狠地指责着其他禅院家的孩子，语气之犀利令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敢给我拖后腿，我肯定饶不了你们！明白了吗！”
再看向声源处，一个孩子已然被重重摔倒在古树干上，失去了意识。
“下次再胡乱喊就宰了你！”禅院直哉目光危险地瞪着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了下。
就像是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僵持一般，在场的所有禅院家孩子都浑身颤唞惊叫起来。
可明明知道现在自己很危险，他却身体僵硬，脚下宛如陷入泥潭之中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
“啊！！”这时，一声尖叫从右方传来，直接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身后立刻有孩子发出痛苦的叫声，尔后，禅院直哉只觉得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眼前划过一道残影。
禅院直哉：“……”
“……啊啊啊啊救命——！！”
此时此刻，他想起刚才那下意识躲避的举动，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羞耻地将自己挖个坑埋起来。
半晌，都没能得到回应。
咒灵来了？！
禅院直哉下意识后退两步，掌心松松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只觉得后背瞬间溢出一身冷汗。
眼角抽搐地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从荆棘里踹了出来。
饶是这样，禅院直哉绷紧的神经还是频频受到折磨，要不是因为这群小屁孩还有用，他都想抛下这些人自己走了。
“直哉大人？！”
禅院直哉在这混乱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能够动了，他的身体本能地跟着其他人逃窜着，躲避着咒灵的威胁。
“可、可是……”那个孩子却瘫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朝前方指去，眼神透出浓浓的惊恐，“咒、咒灵……出现了！！”
这一弄，队伍的气氛顿时僵硬了不少，孩子们唯唯诺诺，唯恐禅院直哉会抛弃他们，毕竟他们实力弱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咒灵，要是孤身战斗的话只有等死的份。
“吼——”咒灵身上的阴暗咒力猛地扩散，长长的利爪一挥，便带起一阵飓风。
可他来到这里不是任由咒灵戏耍的，而是战胜咒灵获得少主的位置的！
有好几次他想要动手，又会因为恐惧而没有前进，手心紧张的都是汗。
他完全不在意其他的孩子被咒灵接二连三攻击而受伤的场景，直到诱饵的数量减少了不利于他进攻，才终于咬牙冲了出来，一刀朝咒灵的后背砍去。
当覆盖着咒力的刀身刺进咒灵身体里的时候，禅院直哉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喜悦。
但他显然忘记了咒灵拥有再生的能力，只要没有彻底祓除，危险就依旧存在。
因此，眼睁睁看着面前咒灵的手臂一瞬间恢复原状后，禅院直哉猛然睁大了双眼，下一秒，便感觉胸口剧烈疼痛，直接飞了出去。
这场本应该结束的战斗，只缘于他的大意而失败了，禅院直哉咬紧嘴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从未受过这么严重伤的他怒火中烧，充斥着强烈的不甘。
竟握着刀重新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狠意，顺手抓起身边的一个人充当炮灰朝咒灵扔了过去。
当咒灵将那人毫不犹豫地拍出去的时候，禅院直哉的身影从那人身后闪现出来，一个矫健的步伐直接从咒灵的双腿中滑了过去，同时也将刀锋锋利地一捅到底。
经过常年训练的他也被冠以天才的称号，基本能力是有的，就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咒灵过于恐惧而失去了水准罢了。
随着咒灵彻底消失，禅院直哉才急促喘熄地跪在地上，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最终坠在地面的尘土。
他垂着头，眼神涣散着，许久才找回焦距。
脑海中终于逐渐浮现出刚才祓除咒灵的碎片，顿时，劫后重生的脸上浮现出喜悦和激动。
他做到了！
他真的祓除了咒灵！
尽管浑身都在疼痛，但禅院直哉却只想站起来欢呼，甚至下意识寻找着森林里布置的隐藏摄像头，好好炫耀一番。
而与此同时，正在观看森林里一幕一幕场景的禅院以及宴请的客人们，也心思各异。
“直哉少爷不愧是嫡子，尚且年幼就可以对付四级咒灵了。”
人们忍不住夸赞着，不论真心还是奉承，总之让禅院家的人都心中十分骄傲。
“没错，小小年纪，第一次对敌就能展现出实力，表现得很不错了。”
“相比其他人，果然还是直哉少爷比较适合继承禅院家，未来可期啊。”
“不辱天才之名！”
一片赞赏中，唯有禅院直毘人却只是摸着胡子注视着屏幕，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露出明显的表情。
其余人不知道他到底对禅院直哉的表现满不满意，忍不住小心询问道：“家主觉得如何？”
禅院直毘人余光扫了他们一眼，脸上便浮现出熟悉的笑容：“这不是还有五条家的小家伙和平家的小家伙还没出手吗，等等看也不迟。”
这么一提，众人才想起来镜头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平清柊和五条悟的身影了，不由得纷纷好奇起来。
从没见过这二人实力的人心中的期待感就不用说了，那些曾经被二人实力震撼过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大半时间过去了，这两个孩子的实力有没有提升。
那可是被神化过头的五条家的神子和平家的千年难出的阴阳师，谁能不期待呢。
镜头随着禅院家主的心思终于给到了平清柊和五条悟，当画面呈现出二人身影的那一刻，众人都有些茫然。
因为就算是这个时候，平清柊和五条悟竟然还没有开始对战咒灵。
平清柊只是倚靠在一棵树干上，从始至终默默观察着禅院直哉的战斗，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而五条悟更是奇怪，竟然跳到了最高的一棵树上，向远处平静眺望着，似乎在观测着什么。
一时间，几乎没人能够摸得清这两个天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连禅院直哉也搞不懂。
没错，大出风头的禅院直哉第一时间就想要向人炫耀，而被世人盛赞的五条悟和平清柊明显是个很好的踏脚石。
他立刻第一时间观察起这两个人，得到的结果让他很满意。
到现在他都打败一只咒灵了，但这两位‘天才’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哈、果然是怕了吧。
天才什么的都是别人吹出来，想想也是，都是跟他同龄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取得战果令禅院直哉的自信心开始膨胀，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喂。”他一扬下颔，直接朝平清柊讽刺道，“你不会是害怕得腿软吧，还是说已经默认输给我了。”
平清柊目光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又平静地转移了视线，根本不理会他的挑衅。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十分火大，禅院直哉立刻压低眉宇气愤道：“喂，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平清柊这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眨眨眼：“你是在跟我说话？”
“不好意思，因为这话实在是太可笑了，我还以为你在跟别人说话。”
平清柊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挑衅意味十足的弧度，果然令禅院直哉瞬间就怒了。
“你！！”禅院直哉刚要怼上去，余光却扫到一道恐怖的身影。
一只四级咒灵此时此刻竟悄声无息地从平清柊身后走出来，猩红的眼底浮现出杀戮的光芒。
而平清柊就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禅院直哉。到嘴边的话顿时收了回去，禅院直哉眼底划过幸灾乐祸。
他才不要提醒敌人，就让他欣赏下被咒灵偷袭后那家伙惊恐又慌乱的表情吧。
禅院直哉勾起嘴角，默默注视着眼前事态的发生。
他看见咒灵速度极快，几乎已经贴近平清柊的后背，而平清柊依旧保持着放松的情绪，手臂垂落于身侧，就连神色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完全没意识到危险降临。
近了……更近了……
禅院直哉越发兴奋起来，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他下意识对上平清柊的视线，却倏地一怔。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存着戏谑和笑意，甚至微微一挑眉，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无端透出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禅院直哉心中古怪起来，分明看戏的人现在是他，但对方的神色却给他一种……自己正在被玩弄股掌之中的感觉。
再定睛看去，穿着月白狩服的少年掌心里已然多出一把折扇。
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他白玉一样的脸庞浮现出温柔的笑意，随风飘动的袖口抬高几分，就这样漫不经心地一挥手。
啪——
折扇与咒灵的利爪就这样正正好好撞击到了一起。
金色的灵力在空中传来震动嗡鸣，对抗着四级咒灵的攻势。
无论咒灵如何嘶吼地挥舞，也没办法移动那折扇半分。
咒灵散发的庞大的咒力分明是要将少年吞噬一般的恐怖，连隔得老远的禅院直哉都有些心悸，可少年却波澜不惊面带微笑，在些许慵懒地睨去咒灵一眼后，手腕倏地一动，反手就是轻轻一拍。
更加强大又纯净的灵力便直接打进身侧咒灵的身体内。
下一秒，咒灵内部骤然爆裂，瞬间血肉飞溅，完全消散。
“……”
禅院直哉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