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送上咖啡,他顺带看了眼四周环境,最后把目光放在玻璃窗,可以看到江映初的侧脸,嘴角弯起很浅的弧度,说了句话:“这次是真的坐在一起了。”
很小声,江映初没听清楚,她沉默了一会儿,忍着笑,刚喝下的冰美式忽然变甜了,像在心里冒爱心泡泡,她开始哄人,手伸过去,随意勾着指节:
“许清屹,你等会儿还有事吗?”
许清屹挑了挑眉,看她颇认真的样子,勉强勾了下唇,不咸不淡回答:“我大老远飞一次就看一眼,可能吗?”
“哦。”江映初弯着眼,“那我们再开个房吧。”
“……”
酒店顶层套房,一发不可收拾,江映初亲了亲他红通通的耳朵尖,接着人被换了个方向,许清屹咬着她:
“老婆,坐下。”
“……”
江映初捂耳朵,她真的听不得后两个字。
热恋中的两个人依旧忙忙碌碌,许清屹到处飞在空中救援训练开会,江映初在报社写稿选题做采访,婚后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八月底,江映初写完关于深海的转职报告,交给了屈灵灵,被调侃道:“映映为爱奋不顾身啊,你家那位知道了吧,什么反应?”
江映初笑嘻嘻:“没,吓一吓他。”
吃完晚饭,照常带着红包出去散步,它长大了很多,毛发养得很柔顺光亮,因为吃太好变胖胖的,每天在家里乖乖等着江映初下班回去,高兴扑过来,越来越重了,但很听话,知道要走得慢点,要不然牵不上它。
和许清屹通视频,天色昏暗,他坐在空旷的操场,看着屏幕:“后天有事,我晚点回去。”
“什么事?”江映初问。
“总教特聘了救援记者,让我见个面。”他头发被风吹得乱晃,转了个方位,俯视镜头,这种角度看都是帅的,“然后再陪老婆约会。”
“你有空了?后天干嘛要约会?”江映初没懂,“又不是什么纪念日。”
她说着切换到日历,才看到是七夕情人节,这几天交接工作实在太多,都差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许清屹挑眉,懒洋洋道:“牛郎织女都见面了,我们没道理不能见。”
“那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许清屹很意外,“你这么有仪式感的吗?”
“……”
江映初咳了声,敲了下屏幕:“请收起你对自己老婆的严重质疑,这次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挺可爱,许清屹扯唇,轻笑了几声:“你给我做顿饭就行,没毒的那种。”
“……”
这天下午,深海基地,许清屹穿着藏蓝色制服,手里拎着一份考核名单的文件夹,刚从训练场回办公室,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坐在里面,听见开门声,以为是总教,“唰”地一下全部起来了。
又瞧见是许清屹,肩膀一松,继续玩手机。
“有毛病?”许清屹哼笑,“装的哪门子风?”
桑曲摸后脑勺:“老大你不知道啊,总教说救援记者就要到了,让俺们保持仪容仪表,不要破坏基地的良好形象。”
祁武打了个哈欠:“要不许队你自个接待成了,反正你熟得不能再熟,我们先回去,昨晚没睡够,困得很。”
许清屹拉椅子坐下,偏头用眼尾睨他:“我熟什么?我就熟我老婆一个。”
“叩——”
敲门,手里捧着托盘:“祁武哥困了?我刚泡好的蜜兰香单丛乌龙茶,尝尝怎么样。”
祁武赶紧放下不规矩搭着凳子的脚,没听明白那么长名字的叫什么茶,只管喝就行了。
这回总教是真回来了,说话开门见山,都是自己人,懒得搞那么多假客套的开场白,气息混厚,听得出来是一把好嗓子:
“两个星期前的洪水救援,上头对我们深海特别关注,凡事必须时实报道,这不,找着个好机会给队里,特聘了两名记者,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让人进来和各位认识认识。”
许清屹低头在看名单,大方这小子欠抽,又没及格,听见总教说完,有两道脚步声靠近,他指尖习惯性轻扣桌沿,慢悠悠抬眸,分了个眼神望向门口,忽地,看见小号后面的是谁。
愣怔几秒,心脏像失重,猛地跳了跳。
江映初拿着一台单反,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嘴角微扬,梨涡浮现,身后逆着门外的光,就像是在不真实的梦里。
许清屹站起来,喉咙滚动,盯着眼前的人,想说些什么,总教先开口了:“许清屹你个臭小子!让你接待就成哑巴了?给我说话!”
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许清屹缓缓勾唇,眸中漾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伸出手,一字一顿:
“你好,深海飞行救援队机长许清屹。”
江映初早就做好了准备,微微歪头,同样伸出手:“你好,深海飞行救援队记者江映初。”
因为这是你在守护的世界,所以我来了。
宿舍楼,江映初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裤脚被咬住,“汪!汪!汪!”,红包叫得很大声,想是来到新环境很兴奋,又有点不适应,会害怕。
“小红包,以后你可是有编制的狗了,要注意保持咱们家的美好面貌,做勇敢狗狗!”
因为来了基地,红包没人照顾,江映初舍不得把它丢下,她提前问过,说是这里可以养狗,没什么特别的规矩,总教也喜欢动物,所以她就拖家带口来了。
“师父,我收拾好了。”小号扒着门。
“那么快,我东西太多了。”江映初转头看他,犹豫着说,“小号,以后在基地不比报社,这里条件不是很优越,我们……”
小号头摇得像拨浪鼓:“师父你太小看我了,你不是经常说,做记者就是要随时习惯各种地方,对我来说,这种条件已经很好了,有机会还能飞上天,而且只要能跟着师父做新闻,不管去哪里都行。”
江映初认真点头,她也说过,不吝啬把自己毕生会的东西全都教给小号,对她而言,小号就是她在十月周刊意外获得的一份温暖,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
晚上,弯月如钩,清风徐徐吹来,淡色月光洒在斑驳树影,影影绰绰,落下一地梦幻叶舟。
许清屹牵着江映初,登上宿舍楼旁边的训练楼顶,找了干净的纸壳垫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俩人就这样坐在台边看月亮。
红包吐着舌头跟上来,围着他们转几圈,发现根本没它的位置,又找了几颗石头子叼来玩。
江映初带了单反,想拍夜景,翻前面的照片来看:“这是第一次来基地那天,我偷拍的。”
她一时兴起,在雨幕中定格的画面。
许清屹心不在焉,瞥了一眼:“嗯。”
她又问:“这个情人节礼物喜欢吗?”
许清屹淡然点头:“嗯。”
“许清屹,你是笨蛋吗?”
他还是不在状态:“嗯。”
“……”
江映初毫不客气放声笑,他抬睫,沉默盯着她,蓦地扣住后颈压过去,在月光下接了一个很凶很急的吻,分开之时,俩人都喘着气,互相抵着额头:
“想好了?以后出了意外,叫亡命鸳鸯。”
“我不需要想。”江映映抿唇,跌入他漆黑的眼睛里,告诉他答案,“因为你在这里。”
许清屹忽地笑了,指腹摩挲着她的耳朵轮廓,耳根手心都是热的,这次的吻很温柔,带着浓烈的疼惜和爱意:“老婆,情人节快乐。”
红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楼了,小号正好出来看到,叫了它一声,顺利抱走,抬头往楼顶方向望去。
他们像一幅夏日相爱的永恒油画。
小号突然想起来深海的前一天,王筝和岳骏商量着给江映初办送别宴,酒过三巡,于是有人不理解,好奇地问,基地那么辛苦,为什么一定要去?
江映初喝得有点醉,但还保持着自我安全意识的清醒,她整晚都带着笑容,唯独在那一刻敛了,眼角很快泛着红。
当时大家都很安静,安静到小号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她很轻的声音,带着哽咽,带着珍惜:
“我这半生,荒唐撞南墙,再回首,遇见的人心动至上。”
江映初停了几秒,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下巴滴在酒杯中,融为一体,所有回忆都浸在酒里:
“他给我无限勇气,斩断过往,翻涌未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