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非洲,看动物迁徙,角马过河。坐着装甲车近距离到马赛马拉国家公园去看老虎和狮子。哦,还去部落酋长家做客拜访,墙是用泥土砌的,半夜猴子会爬进来。”
“还有,新西兰,有个皇后镇,被南阿尔卑斯群山环绕,是探险者的天堂。里面全是冒险项目,蹦极、跳伞,还有个三百米绳长的高空秋千,一路荡到山谷底部。”
宁岁感觉光是听他讲这些话都特别意气风发,与此时公路上飙车的情景互为应和,没忍住轻轻弯了下唇。
她真情实感地叹道:“还有那么长的秋千?你坐了吗?”
“坐了。”
宁岁好奇:“吓人吗?”
“还可以,刚开始的时候挺刺激的。”谢屹忱倒不怕这个,还觉得挺好玩的,想到什么,哧笑了声,“不过当时我旁边坐着的大叔可能体验感更强一些。”
宁岁:“哎?”
谢屹忱:“他假发吓掉了。”
“……”
—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大厅静悄悄,和他们离开前的模样别无二致。
宁岁下来的时候觉得腿有些软,胸口急促的鼓点也还没有平复,不过摘头盔的手法比原来娴熟很多。
这时候困意后知后觉地上涌,天边仍旧滚着层暗纱,谢屹忱和她沿着走廊并肩往房间走:“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槐安?”
和刚才骑车时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没有风声的背景音铺垫,空气显得格外安静,就让人能很轻易察觉到彼此之间距离有多近。
肩对肩,肘对肘的空隙,少年身姿高大颀长,半边暗影都向她投注过来。他气息温缓地拂过耳畔,宁岁不由得攥了下指尖。
她垂着脑袋,思考了须臾:“不太清楚,可能这两天,明天问问他们几个。”
谢屹忱低沉嗯了声。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宁岁房间门口的时候,谢屹忱率先停下来。
宁岁迟钝地抬了下眸,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连同手机一起还给他:“谢谢。”
谢屹忱接过东西,垂敛下睫:“那,我先回去了。”
“……嗯。”
“嗯,晚安。”
宁岁抬眸看他,没成想却与他的视线毫无防备地碰在一起,身体蓦地一顿。
——那双漆黑好看的眼睛凝视着她,真是奇怪,为什么在这么暗的地方,他的眼睛还是亮的。鸦羽似的睫毛轻缀,衬得眼皮处的褶格外深长。
她心间撞了撞,节奏不齐。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无知觉中慢慢堆积。思绪有些微紊乱,一时之间却又理不清楚。
宁岁抿了抿唇,还是将喉间的话咽下,匆匆回道:“晚安。”
她说完就转身开门,没再看他。
回到房间,胡珂尔还在呼呼大睡,只不过姿势已然和几小时前完全不一样,此时倒了个个,脚搭在枕头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翻过去的。
手机里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者消息,宁岁暗暗松了口气。她实在有点疲倦,囫囵换上睡衣,蹑手蹑脚爬进被窝,定了个十点的闹钟,倒头就睡。
次日早晨,铃声叮当作响,宁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大亮。
胡珂尔也神情有些惺忪地爬起来,在床头柜摸到自己的手机。
先是下意识看了宁岁一眼,上下扫了扫,然后道:“我问问他俩起了没。”
宁岁嗯了声:“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外婆的事,披了件外套站在门口。那头很快接起来,喜气慈祥地叫了声小椰。
听声音算是还好,轻微的虚弱,宁岁心里舒了口气:“阿婆,您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没什么问题。”外婆还不知道芳芳已经和她通了气,假装无事发生,“小毛病,你妈非要今天送我去医院。小题大做。”
宁岁语气严肃:“人家医生都说要住院,而且说了很久了,您别孩子气。”
那头沉默片刻,底气明显减少,嘟哝着:“她怎么又跟你告状。”顿了下,妄图蒙混过去,“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宁岁打断她:“应该说的,咱得听医生的话。”
外婆不情不愿:“那医院就是开几个药,给你吸点氧气,什么服务也没有还死贵嘛。我做过护士,我清楚得很。”
宁岁温和道:“之前肾病您也这么说的,我和我妈信了,但结果呢?现在到医院来透析了。您觉不觉得这特别像那个经典的童话故事?”
“什么?”
“狼来了。”
“……”
老人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