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清给赵不息当了个中间人,给她介绍了另一位大商人乌氏倮,乌氏倮是秦朝最大的牛羊商人,也是一位女商人,牛羊多到需要“用谷量牛马”。
好在这时候,羊皮昂贵但是羊毛并不昂贵,毕竟一般人也都是穿羊皮袄,还没有其他人用羊毛织成毛线做衣服,赵不息只用了十分低廉的价格就收购到了一批羊毛。
甚至乌氏倮还给赵不息打了个折,交换条件仅仅是想要知道赵不息买羊毛干什么。
乌氏倮是一位十分有眼光、胆子也很大的女人,她敢和戎王做生意,能够得到秦始皇赐予的“封君”待遇,比起赵不息买的这一点羊毛,她对赵不息买羊毛做什么更感兴趣。
赵不息也没有避讳她,乌氏倮盯上了赵不息用羊毛可持续赚钱的方法,赵不息又何尝不是盯上了乌氏倮和戎族经商的渠道呢。
甚至赵不息对乌氏倮本人也很感兴趣,她爹那个化名“赵朴”的马商身份是骗人的,可乌氏倮却实打实的是秦朝第一马商,秦军的战马大部分都是乌氏倮供应的。
战马,秦始皇喜欢,秦始皇女儿也喜欢,虽说自己有“天可汗”技能,养的马匹可以违反一点生物定律一胎二马,可基数太小,就算是年年生小马也难以迅速组织起一队骑兵。
可买就不一样了,乌氏倮每年都能给秦军供应近万匹成年战马,想来赵不息钱给够了,想要买个千匹次一点的战马应该是能买到的。
品质次一点不要紧,自己有“天可汗”技能,多养几年就就又是一匹能骑着征战沙场的好战马了。
因着这个,赵不息还特意派了一队技术熟练的搓羊毛织毛衣的熟练工去乌氏倮那里交换学习。
有着充足的原料和先进的纺织机器,纺织厂顺利开了起来。
常妮先前是会织布的,虽说已经扔了这门手艺很多年了,可捡起来的速度也比其他现学的人要快。
当常妮坐在纺织机后面,轻轻拨动着麻线,看着八条麻线同时从出线口冒出来的时候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个怎么出线这么多?”常妮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纺织机。
“而且只需要轻轻一拨就能出线,都不需要使用力气。”常妮小心翼翼地又轻轻拨弄了一下,欣喜道。
赵不息得意洋洋:“当然了,这可是我们黑石新研究出来的水力纺织机,就和水车一样是用水力驱动的。”
水车又是什么?常妮没有问出声,她只是观察着这台巨大的纺织机,这台纺织机只有一部分是在屋内的,剩下的大半在屋外。
秦朝廷推广水车是先在川蜀一带的秦主要产量地推广的,这一片地方靠近渭水,不需要水车灌溉土地已经颇为湿润了,所以这边还没有水车。
但是常妮看着纺织机末尾露出来的几个马车轮子一样的东西,隐隐觉得这或许就是黑石子说的水车了吧。
难怪她在屋外看到那么大的一条水渠呢,上面还有一堆木头东西。
“真好啊。”常妮爱不释手地摸着纺出来的纱线。
一天能织出来这么多批麻布呢,说不准价格能便宜一些,要是便宜一点,那她今年也能给孩子们添一件新衣服。
她的孩子们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们父亲留下来的衣服改的呢。!
第168章
咸阳有很多寡妇。
数十年的战乱,流干净的不仅是六国的血,秦人的血也已经流的所剩不多了。
每十人之中,就有三个寡妇,咸阳之中,有着上万的寡妇,单单自咸阳西到渭水这一片,就有三千以上的寡妇。
不过几天,纺织厂就已经招收到了足够的人手,尽管工钱不高,可包吃住,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待遇了。
纺织厂内有几十架纺织机器,一日可以生产数千斤的麻布,冬衣要厚一些,麻布又重,衣服裤子一件要用七斤麻布,纺织厂一日可以产出近一千身冬衣。
自七月底到八月中,最先一批来做工的役夫已经拿到了冬衣。
这时候天还没有寒冷下来,可看着拿到手的针脚细密的冬衣,役夫们个个都十分激动,有些心急的一拿到手就已经穿上了。
这些冬衣并不是量身定制的,而是粗略统计了一下大体的身高和体重做出来的码号不一样的成衣,也没有如后世一般分那么多的尺码,只有小中大三个码。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合适的码号,总有人拿到的码号大一点,穿在身上不太合身。
可每一个人都喜笑颜开,车就是第一批拿到冬衣的役夫,他身材并不高大,分到的冬衣却颇为宽大。
车是黑石人,跟着赵不息已经很多年了,也颇为富裕,并不缺少冬衣穿,可他还是在一群人的围观下三两下穿上了分到的并不太合身的冬衣,扯了两根柳枝胡乱扎了扎腰,让裤子不至于掉下来,然后雄昂昂宛如一只大公鸡一样在人群中来回转了两圈。
再往石头上一跳,车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围了一圈,各个脸上都写满了羡慕的役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手掌拍在新做的冬衣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这些啪啪声并没有节奏,声音也不响亮,可围观的役夫们却醉了,各个低声赞叹“真是好布料啊”“真厚实啊”“我在干三天也能领一件”“我还没排到……”
车满意的扫视了一眼,清清嗓子一挥手:“只要跟着黑石子,冬衣会有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役夫都拼命点头,可不,他们中好多人都已经拿到了衣服哩,而且他们都长了眼睛,那个织布的厂子可是天天都往外出好多好多衣服,肯定够分给他们的。现如今已经没有人怀疑赵不息到底能不能拿出足够的冬衣了。
干十天活就能换一身新衣服,就是做梦也梦不着这样好的事情哩,黑石子是天上救苦救难的星宿转世,就是来给他们这些穷黔首施恩的。
车又涨红了脸,哼哼唧唧半天才又憋出了一句:“咱们以后都听黑石子的,冬衣会有的,大饼会有的,肉,也会有的!”
黔首们顿时激动了起来,以后还能吃肉?
不过要是黑石子,肯定能让他们吃上肉!
顿时群情激昂,杂七杂八喊起来“好”“俺都听黑石子的”“咱也是”……各地的方言夹杂在一起,听着竟然很和谐。
车这才松了口气,缩着脖子往一侧走了,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范增,车顿时讨好的笑了。
范增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车一眼:“你个孬货,老夫让你多读些书,你就读成这个样子?怎么就说这么干巴巴的两句话?老夫不是特意找了纵横家的弟子教你吗?”
“范公,您可别多难为我了,我是看着那书本子头就疼,打小就不爱读书,黑石子亲自教我也没能教会我啊。读书这事,我是真干不了。”车苦着一张脸,低声下气,就差给范增磕一个求范增别逼他读书了。
范增狠狠磨了磨牙,又瞪了车一眼,车嬉皮笑脸地做了个揖,一溜烟跑走了。
让他编些故事吹嘘一下还行,可让他读书,他是真不行。
范增瞪着车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