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尉缭十分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赵不息递过来的钥匙。“那为师就不再客气了。”尉缭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书橱中将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太公兵法》拿了出来。
赵不息识趣的给尉缭留出了地方,自己悄悄离开了。
离开了书房的赵不息并没有去公主府的其他地方,而是直奔秦监狱。
直到天色昏暗,尉缭的眼睛看不清书册上的字了,尉缭才从沉醉中回过神来,推开书房的门,已经有下仆在门外等候了。
这是赵不息派来的下仆,特意在这里等着带尉缭去吃饭。
赵不息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顾虑到尉缭年纪大甚至还特意吩咐后厨文火炖了一碗软烂的肉汤。
吃完了晚膳,下一步是不是该说已经准备好了客房,请自己暂住了?
二十几年前已经经历过这么一回的尉缭在心里嘀咕。
“师父您的府邸在何处?我送您回家吧?”吃过了饭,赵不息抹抹嘴,主动提出来。
尉缭一时间门竟然愣住了。
这个台词和他曾经经历过的剧本不一样啊。
看到了尉缭面上的犹豫,赵不息顿时心领神会,十分体贴道:“师父您是不是刚回来,还没有地方住啊……正好我的公主府中还有很多空出来的院子,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在我的公主府中。”
尉缭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嘛,这样才和当年陛下给他的剧本一样。
……话说,是不是刚才他其实可以回家来着?
尉缭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不息一开始似乎提起过要送他回家,只不过被他给沉默拒绝了?
拒绝了?
尉缭瞪大双眼,他现在再说自己在咸阳也有府邸还来不来得及?
看着对面方才还坐着赵不息,而今已经没有人影的空座位,尉缭哀叹了一声。
晚了啊。
第二日,天色刚亮,尉缭就起床打算去书院接着看书。
走在公主府的路上,尉缭打量着这一路上随处可见的箭楼和甲士,心中有些疑虑。
难道陛下打算日后将公主府改成重刑犯牢狱吗?为何一路上的防守要如此严密?
尉缭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够早了,可没想到公主府的道路上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忙碌奔波着了,看着模样,这些人应当不是下仆,而是赵不息的门客。
在一群匆匆忙忙奔波的人群之中,一处大敞着院门的院子就颇为引人注意了,院子主人是一位相貌十分出众的青年文士,正斜靠在门槛内,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尉缭忍不住询问在一侧看守此处的甲士:“他是谁?”
甲士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个老人,院门后靠着的青年文士先开口了。
“小子张良,不知先生名讳?”
张良浅浅一笑,对着左右两边顿生警惕的甲士道:“我并不出去,这位老先生也进不来,我们只是隔着院门聊聊天罢了。”
满心的苦闷若是只自己憋着,会郁结于心,而张良恰好是处于最苦闷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只想着这些烦心事情,所以才会打开门看门前人来人往来转移思绪。
可惜并没有人上来和他搭话。
尉缭的表情顿时奇怪了起来,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张良:“原来你就是张良啊。”
“老夫尉缭。”尉缭顿时觉得张良看着可怜了不少。
此人日后说不准还会和自己共事呢,只是其中的感情变化……过来人尉缭可太知道思想想要转变有多难了。
张良惊讶,连忙站直身体行礼:“原来您就是尉缭先生。”
因着《尉缭子》一书,尉缭的名声在天下间门颇为著名,张良自然也听说过这位原本是魏国人,后来却成了秦国尉的兵家和法家的大家。
尉缭看着张良,叹息了一声,忍不住提了一嘴:“小子,你还年轻,经验不足,老夫劝告你,有些事情,你越是叛逆就会越痛苦,其实转变一下想法没有那么难。”
他自己就是被嬴政强扭的瓜,现在也很甜嘛。
张良怔住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尉缭远去的背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良以为自己下一次再遇到能和自己说话的人又要等到几天之后,可没想到这个人来的比张良想象中的更早。
可张良宁愿他没有来。
张良看着一进来就跪在了他面前的韩成,面色大惊,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韩成还活着,张良下意识就要扶住韩成的手把他拉起来。
“主公,天下间门哪有主公跪臣子的道理呢?”
韩成却死死抱着张良的大腿抽泣,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子房,我求你了,你别再喊我主公了!”
张良愣住了。
“我不想复国,我也没那个本事复国,我就只想活着……我胆子小,连刺杀始皇帝都不敢,那是姓郑的设计刺杀的……我又不是受宠的公子……我真的做不到……”
韩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他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在被抓进秦监狱之后,韩成经过了几次严刑拷打,早就什么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