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针投影正坚定向初点靠近,大概是因为临近结束,这日晷印记越发明亮,霞光道道。
现在,任谁看了,都知道路野状态不对。
刚才在山下,他那小幻术瞒瞒筑基修为还可以,离近想瞒过金丹以上修士是绝不可能。几人和路野心意相通,不想造成岛域上恐慌,配合在外面演了一场戏。
王子宽这才确定,自己最开始确实没看错。
看来大岛主不是成了邪,就是中了邪。
他心中悲痛同时,摸着脑门……当爹的真下得去死手,都弹出核桃大的肿包。
只觉得自己那几个脑瓜嘣吃得委屈……
诸人一拥而上,急问路野发生何事?
路野哈哈一笑,事到临头,他倒是很洒脱。
他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应召离开南域后发生故事,最后道。
“我头上这日晷光影,是中了一双翼魔族强大灵宝留下的印记。”
“只有晷针投影归零,立刻便会被从现世驱逐抹除,下场未知。”
“前些日子,我在金鼎派闭关,东海各大掌门都一起为我看过,没什么好法子。”
众人神伤,潘芙蓉泣不成声,几个义弟愁眉不展,王子宽主动屏气息声,在一旁装做小透明。
东海五超四大掌门,几乎全是元婴大圆满修为,就是站在人界人族修士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若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研究不出祛除印记的法子,那就是真的没招了。
“别哭……”路野挥挥“看不见”的手。
“吾辈修士,探索长生,倒在中途的事情多有发生。”
“我能与魔族一战而死……甚至,可能未必会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在现世消失几年,或许还会有机会返回的。”
“我有几件事情交代。”
路野快刀斩乱麻吩咐下去。
他将自己几大私藏府库地点,分别告诉几人,这就是日后中乡岛若逢不测,重新东山再起的本钱。
另外,他将这一次外出收到的横财尽数归入中乡岛公库中,包括龙福公主的馈赠……那堆龙宫破铜烂铁除外,他倒是随身带上了。
其中有几件合适的法宝,当场就给诸人分了。
连筑基期的王子宽都领了一件金丹灵器。
他走后,中乡岛上大小事情就由潘王张蜀归蓝,加上经验老道铁长老,七人合计商量而定。
中乡岛是基业,是家园,当然要能守则守,但是双翼魔族猖狂,如今占据最后一条通道,可以供化神掌门进入。
可以预见未来,东海会变成血海,魔人二族厮杀,东海虽大,怕也难找净土。
因此中乡岛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便放弃,千万不要舍不得。
路野说自己这次立了些小功,在几大掌门面前混了个脸熟,只要求上门去,应该能得到庇护。
当然,这其中,金鼎派最合适……路野脑子一转,没有说出王蛇宫。
“好了,诸位……”路野一摆手,“我时间不多了。”
“留给芙蓉吧……”
王虎哭喊一声大兄,被张存义和蜀赤土拉走,归抱柱变回人形,唉声叹气缩着脖子跟着出去了。
路野只剩个脑袋飘在空中,和潘芙蓉四目相对,他冲女人眨眨眼,笑道。
“一丈青……”
“想不想听个新故事?”
“南洋降头术大战梁山一百单八将……”
潘芙蓉:“……”
二人步入洞府中。
次日清晨,洞府石塌上。
潘芙蓉悠悠醒来,才发现身旁已是空无一人,她头有些发晕,想起来昨日那好人闹了一番后,连嘴都化没了,还讲些不正经的故事……
自己正听得犯困,一道法术光芒闪过,夫君应该是用了法术让自己睡了过去……
从此天人两隔,也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一念至此,潘芙蓉悲从心来,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哭了一阵,才强忍住悲痛心情,收拾一番,打开洞府大门走了出去。
但见洞府外,王虎,张存义,归抱柱站一边,蓝五同,张彪,王子宽,范不举站另一边。
中间是红姐搀着铁公长老。
“大嫂,我大哥呢?”
王虎最心急。
潘芙蓉暗淡摇头,止住的眼泪又要涌出,红姐急忙上去扶住。
王虎,张存义,蜀赤土,归抱柱等人冲入洞府中,但见里面空荡荡的,哪还有路野的身影?
诸人大哭。
大哥说得轻松,说什么从现世中流放驱逐,不过那也是猜测之一,更大可能是直接陨落。
诸人痛得不得不哭。
最后还是铁公长老提议,大家这才收住哭声,众人商量一番,决定先保住这个秘密,对外只是说大岛主在前线受创而归,一直在闭死关。
大家都有一个念想——或许,或许哪一日,路野就真的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大家还有再见面聚首的一日呢?
——
虚空中。
一条浩浩荡荡无首无尾的大河,波涛滚滚向前。
此时。
光芒一闪,多了一双翼人形生物,他一出现在水面上,脚沾水便散发淡淡黄光,瞬间化为灰烬。
此人惨叫一声,急忙全身法力绽放,撑起一片光幕来。
却见其法力庞大圆融,神识强横极远,赫然是元婴大圆满修为。
这大圆满修士此时却毫无风度,十分畏惧那河水上小小浪,他忙不迭得一拍腰间兽皮袋,只见从袋中飞出伞钹鼓盾等十几件异形法宝,护住自己身边。
只是。
河面上有浓郁的时空法力规则气息,几道浪溅起,就将他精心温养的法宝腐蚀得坑坑洼洼,击穿了他苦心构造的法宝防御圈。
刺啦。
如雪融于火炉。
法宝消化,法力消融,其千锤百炼的身躯软得似泥似的,节节融于水!
他痛而大吼,不甘心左右挣扎,隐隐约约看前后百十丈,还有几个倒霉鬼与他似相同遭遇。
其中,甚至还有一名强大化神境异族,也不甘愤怒融于水中,被化得一干二净。
而且,此河不深,河底泥沙床上,还有隐隐白骨闪现,能在这河水腐蚀下保持形状的骨头,其主人生前该有多强大?一样死在这里。
这名修士一想便心寒,再想更绝望。
更痛苦的是河水无时无刻,正一寸寸吞噬他的躯体。
突闻波涛滚滚,似有船桨挥动,拨开河水,随波逐流声音。
只见眼前一艘小舟划过,宽不过一臀,长不过半腿,有桅杆半人高,上面挂一小小船锚。
这舟简直是他生平见过最小最寒酸的。
上面勉强局促坐一青袍修士,面色普通,一脸愁容,眼神呆滞看前,似失魂落魄模样。
头上趴着一只丑虫,河水激荡下,身形时隐时现……
河中挣扎修士精神一振……杀人!抢舟!我就能活。
他奋力运用最后法力,砰!
肉体崩碎瓦解,元婴法体化作一道青光冲向小舟,要夺舍!
七步……五步……三步……
噗嗤!
舟上貌似在走神的青袍修士手一抖,多了一杆血迹斑斑,锈迹也斑斑的铁杆,将他脑袋贯穿。
青袍修士手一抖,嘴中嘟囔一声。
“第十九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