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没应他爹的话,因为依照他目前的经历,很难跟他爹感同身受的。
或者说朱元璋给他的儿子们诉说自己曾经的苦难,他的那些儿女们也很难有代入感的。
他们生下来不说是锦衣玉食,就算朱元璋日常节俭,可真细究下去,不仅朱元璋吃食不错,儿女的更是错不了。
忆苦思甜这种事,不过是偶尔为之。
朱元璋也没有说过什么朕的四季常服不过是八套之类的虚伪说辞。
在穿的这方面,不怎么追求华丽,甚至是衣服穿破了还要缝一缝。
朱元璋是嗜俭的。
历代政治家节俭,往往是道学面孔的一部分,公开示人以俭,公众视线之外,其实颇为侈费。
朱元璋不是这样,他的节俭,不是为“垂范天下”做做样子,是穷惯了,是“积习难改”。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词臣奉撰《皇陵碑记》,朱元璋阅后很不满意,称皆儒臣粉饰之文。
他揽镜自观,但见苍颜皓首,忽思往日之艰辛,觉得以这种粉饰之文垂后恐不足为后世子孙戒,决心亲自提笔,特述艰难,如实记述自己的出身、家境和遭遇。
俾世代见之。
这就是洪武十一年的《御制皇陵碑》。
朱元璋不玩、不溺,夙兴视朝,日高始退,至午复出,迨暮而回。
白天所决事务,退朝后还要默坐审思,如感觉有不当者,虽中夜而不寐,必筹虑停当方肯就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要说此人的为人,几无一点闲情逸致,过去是苦孩子,当了皇帝也是个苦皇帝。
对于王布犁他们经常颇为得意的教育,说宫里的那些位置本来是要做亭馆台榭为游观之所,但是被他给拒了,别浪费那些钱财,直接在这里种菜,自是够宫中用度了。
许多人都跟着他一样是穷苦人,但是腐化的速度很快。
王布犁养病期间还跟着老朱一起去城外求雨。
主要是皇帝带着皇室成员以示心诚,一律穿草鞋徒步而至,以草垫为席,露天而坐,白昼承受曝晒,夜晚衣不解带即席卧于地。
用餐由马皇后率众妃亲手煮制,完全是粗粮做成的“昔日农家之食”,一连三日,才回皇宫中。
王布犁自觉已然是习惯了“苦日子”,可是真被拉来实践三天,他才觉得是以前高看自己了。
再看朱元璋,他真是一丁点影响都没有,丝毫不觉得这般吃喝住有什么难受的。
早年间这种苦日子多的是,甚至都不能果腹,朱重八都能熬过来了,更不用说现在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着做饭,用不着他动手辛苦。
关建王布犁觉得姿态摆的是够了,但是最终还得看钦天监的观测,白他妈的挨暴晒三天。
“罢了。”朱元璋悠悠的道:
“朕还是要出去走走,这段时间你就多忙一忙,趁着年轻肩上的担子重一些,将来咱也好放心吧江山交给你。”
“孩儿知道了。”
“嗯。”
朱元璋父子两个在一旁交待着一些政务上的事情。
“你要谨记对官吏保持高压,坐收一石数鸟之效:第一,澄清吏风;第二,收聚民心;第三,抬升帝威;第四,杀鸡儆猴。
若是在大明律上有所不足,尽管去问王布犁,那小子研究的比较深,唯恐自己犯罪。”
朱标听闻此言,稍微有些不懂。
因为在他看来,王布犁早年间在县衙当小吏就熟读大明律,是为了更好的处理案件,否则怎么会在江宁县百姓嘴里获取好名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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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记住了。”
朱标这几年虽也有成长,他爹再看人这方面是比他强上许多的。
王布犁与朱棣也各自告别,朱棣想着自己有“上天”的眷顾,自是想要在北方大干一场。
若是仙境能够成为他与王布犁之间的密室,那定然是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朱棣对此信心满满。
先前想要把王布犁给待在身边的想法淡了许多,如此远隔千里都能会面,没必要日夜待在一起,反倒是招致旁人怀疑。
以至于将来不能暗中为他谋划。
王布犁站在大理寺官署往外瞧着那颗枣树,也不知道今年结的枣子好不好吃。
过了数日,朱元璋在早朝上宣布太子监国,他要外出巡视地方。
皇帝出巡是一件大事,上一次还是刘基与胡惟庸相互斗争激烈之实,朱元璋外出,回来就处理了一批人。
现在太子逐渐年长,正好能扛起大旗历练一番了。
干掉了丞相胡惟庸之后,正好让“温柔”的太子上位,安抚一下众多臣子。
王布犁拿着板子混在人群里,听着周遭人小声嘀咕,他也摸不着朱元璋的意思。
反正自从胡惟庸倒了之后,上朝的这拨人大都换成了新面孔。
他们对于天子的旨意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又不好捧场。
毕竟皇权这玩意,谁都轻易摸不得的,也不好加入父子局之间,免得成了“挑唆”的叛逆臣子。
啪。
随着宦官的净鞭响起,众人都闭上嘴吧。
“驸马都尉、大理寺卿王布犁,光禄寺少卿李景隆出列接旨。”
在人群当中走神的王布犁先是一愣,随即被旁边的人给拽了一把。
他虽为九卿之一,但官位较低,并没有站在显眼之处。
尤其是这种早朝更是要凌晨三四点就要起来动身,着实是折磨人。
王布犁从人群当中走出来,跪在地上接旨。
“朕惟治世之隆,在于得人,人才之盛,尤重青年才俊。
朕观尔等之中,有臣子王布犁、李景隆,年虽未及而立,然才德兼备,志存高远,勤勉于国事,屡建奇功,实为朝廷之栋梁,国家之希望。
念及朕欲亲巡四方,体察民情,考察吏治,以广开视听,明辨是非,故擢卿随行,共襄盛举。
望卿以此次出巡为契机,更加磨砺心志,增长见识,以实际行动彰显青年才俊之风采,不负朕之厚望。”
听着这段被修饰过的话,王布犁明白了老朱出宫要带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
本来一句话的事,怎么还当众下旨出来了?
“臣接旨。”
王布犁也没多说什么,便有礼部尚书郑九张过来把圣旨给交给王布犁。
然后就退朝了。
这帮人都是从胡惟庸被处理后,最新提拔上来的。
王布犁站起身来,手里捏着圣旨。
诸多官员看着王布犁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皇恩厚重,真是羡煞旁人。
“驸马爷,此番能陪陛下外出,真是让老夫好生羡慕啊!”
刑部尚书钱唐忍不住打趣道,他知道王布犁惫懒的性子,很难愿意往外走的,风尘仆仆的干嘛去。
“钱尚书,我去找陛下求个恩典,咱们俩一起去,也好在路上下棋解闷。”
“哎,我公务繁忙。”
钱唐直接走了,他这个岁数还要在外奔波,那身体遭不住的,他还想多活几年的。
李景隆在边境走私立下功勋后,也被()
授予官职,成了朝廷正式官员。
“姑父,许就未见。”
李景隆笑嘻嘻的,他是配合沐英做了情报工作,然后又赶回来复命的。
这几年在边境干走私的活,倒是让他变得黑了一些。
“嗯,我在京师都知道你的功勋了。”
王布犁哈哈大笑一阵,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真争气啊!”
“哈哈哈。”李景隆被王布犁这么一夸颇为得意。
皇帝出宫这件事,朱元璋又不是第一次了,就是没定下去哪。
王布犁回了大理寺之后,便把方孝孺叫过来,在他不在官衙这段日子里,就由他暂代,反正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