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只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可只这一眼,他的目光便移不开了。
那妇人一袭青衣,做坤道的简朴装扮,不施粉黛。
虽为人母,风韵犹存。
一身道家风范的气度,在熟悉道藏的刘焉看来,宛如加了一层滤镜。
不过刘焉到底不是登徒()
子,在妇人看过来之前,先收回了目光。
可刘焉不朝山去,山却朝他而来。
卢氏来到刘焉面前,盈盈一拜,行了个道家的揖手礼,道:“妾冒昧,不想公亦是同道中人。”
“早前马车损坏,多谢公愿意援手。”
刘焉摆了摆手,道:“小事耳……”
卢氏再三感谢后并未纠缠,直接告辞离开。
此举倒让刘焉升起的警惕之心消散了些。
等到卢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刘焉才出发去找那位常与他探讨道藏的道人。
从道人口中,他了解到了更多关于卢氏的消息。
“善鬼神之道?”刘焉心头一动。
他如今常常彻夜难眠,长夜漫漫,实在是折磨,或许他可以借一借鬼神之力。
……
汉昌县。
谢益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好懂的前太守赵部,荀府君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为荀攸到了汉昌县又不打算往前走了。
谢益赶紧找到一路陪伴荀攸而来的上官胜,然而上官胜也一头雾水。
荀攸并不知道郡府的两位属吏心中所急,这几日,他正抓着汉昌长程畿了解本地的板楯蛮。不止要听,他还要见。
上一次巴郡生乱,正是板楯蛮引起的,当时还是西园军别部司马赵瑾率兵入巴平叛。
程畿是巴郡阆中县人,此县距离汉昌县不远,和汉昌县一道,正是板楯蛮分布最多的地方。他本人对板楯蛮甚是了解。
“昔日秦并天下,以为黔中郡,薄赋其人,口岁出钱四十,巴人谓赋为賨,遂因名焉。高祖之时,曾募賨人以征三秦。至于如今,因賨人作战,多持长戈、木盾,官吏遂谓之曰板楯蛮。”
“府君,巴郡蛮夷众多,官吏常不加分辨笼统称之,然其族或不相同。如廪君蛮,其中便有濮、苴、共等族,其习俗虽有相近,亦有区分,不宜并论……”
荀攸认真的听着,严颜究竟能不能重用他还没有决定,可眼前这位汉昌长却是实打实的贤才。
他问道:“中平五年,板楯蛮反,君知否?”
当初朝廷得到的奏报是板楯蛮受到隔壁荆州蛮族作乱影响,外加不满征收賨钱。
程畿摇头:“彼时下官还在三署为郎。”
荀攸没再追问,不一会儿又问道:“可曾引领板楯蛮开荒耕田?”
程畿说道:“板楯蛮以渔猎为生,素来善战。若要召其为兵不难,可要是耕地……”
程畿微微叹息,面带羞愧之色:“自安西将军至益州后,下官便屡次尝试,只是还未使得屯田策入賨人之心,始终无果。”
荀攸站在望着前方的山峦,板楯蛮便生活在其中,他说道:“吾见程君在賨人中甚得拥戴,如此也不行吗?”
程畿解释说:“过去,賨人以皮毛等山中特产换取食盐时常被恶吏女干商欺压盘剥,下官自上任以来,严查此事,这才有了些许声望,仍是不足。”
“若是召之为兵,应足矣了吧?”荀攸似是玩笑地问道。
程畿继续正色回答:“召賨人为兵并不算难,只需不拖欠口粮赏赐即可。”
荀攸点点头,并未多言。
程畿也瞧不出荀攸所想,他对于板楯蛮还是颇为同情的,又补充道:“板楯蛮生活困苦,往年作乱,多是因受欺压过甚。”
“回吧!”
“是!”
在回程的路上,荀攸又问道:“程君,近日应当常有郡吏去你那询问我这几日的言行吧?”
程畿立刻应道:“府君放心,下官未说一言。”()
“无碍。”荀攸走在前列,留下了一句话,“今日后他们再问,如实相告即可。”
留程畿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快步跟上荀攸。
是夜,荀攸却没有入睡。
益州并非校事部的重心所在,能为荀攸提供的臂助有限,不过这段时间,荀攸已经对于巴郡有了些了解。
巴郡辖地颇大,整体上被分为三部,其中一部便是借助米仓道兴盛的汉昌与不算远的阆中两县,另外两部分别是倚靠长江的郡治江州县和临江县。
三方的豪族豪强虽同处一郡,但人心不一。江州大族近水楼台,在郡府的声量要大上一些。
次日,荀攸单独召见了严颜。
郡吏们没人知道荀攸同严颜说了什么,只知道严颜离开时满面笑容。
之后便没了踪迹。
而在这次见面之后没几日,荀攸终于发话要重新出发了。
只是出乎郡吏们的预料,荀攸没想去江州县,而是将目标定向了临江县,严颜此时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一脸严肃地护卫在荀攸身旁。
谢益心中腹诽——平日瞧着正直,如今还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个寻常护卫?
可面对荀攸的决定,他不敢阻拦,生怕惹恼了荀攸导致功曹之位不保。
等到临出发时,郡吏们又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会有一帮子自称为太守所募的板楯蛮跟着他们啊!
而且,太守出身荀氏,怎么能不顾体面,常常同那些蛮人交谈呢?
(本章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