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也傻了眼。
她只管画画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元允中,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靠她这么近,还微微弯着腰,她一转头,居然和他“擦”脸而过。
好在是她不是真正养在深闺的小姑娘。
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装着若无其事地准备后退一步。
元允中却让她猝不及防地转过脸来。
两人嘴唇相印……
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脸上乱窜,酥酥麻麻地让她头皮发麻。
宋积云本能地伸手,想把眼前的人推开。
门口却传来“吱呀”一声,有男子欢快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宋小姐,我给您沏了桂圆红枣茶,养血气,晚上喝了正好助睡眠。”
宋积云想也没想,慌张地推了元允中一把。
元允中猛然被推,不由朝后趔趄。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只退了两步就回过神来,立马站稳了脚跟。
偏偏进来的人只顾护着手里那红漆描金托盘上的青花小碗,一面往里走,还一面继续笑道:“刚刚二太太还差人送了一筐秋桔过来。我闻着那秋桔桔香雅正,味道却酸酸的。”
俩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朝来人望去。
进来的是邵青。
邵青顿时被两人的目光镇住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样的秋桔,用蜂蜜做金桔膏最好不过了......”
心里却像擂鼓。
怎么回事?
他们家公子怎么和宋小姐隔着一臂之遥的距离并肩而立,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肃然,看他的目光都透着几分意外,好像他走错了地方似的,气氛这么僵硬。
难道他们吵架了?
不应该啊!
在窑厂的时候,他们家公子还帮宋小姐烧窑,宋小姐这么晚了还来探望他们家公子。
他不禁看了看元允中,又看了看宋积云,语气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等立秋之后拿出来,既可以润肺,还可以清燥......”
两世为人,宋积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她知道自己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自在。
“没想到邵公子还知道这些!”她忙热情地接了话茬,还上前几步,伸手去接邵青手中的托盘,想把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
邵青飞快地睃了元允中一眼。
见元允中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睑微垂,看不清楚情绪,一只手却背在身后。
邵青差点跳起来。
真的有事啊!
宋积云是怎样的人他不知道,可他自幼服侍元允中,却知道元允中有个习惯,每当元允中遇到没有办法很快决断的事时,他就会手背在身后,用袖里吞金的方式算卦让自己更冷静,更理智。
他忍不住又看了元允中一眼,嘴里却继续和宋积云说着话:“这都是听家里长辈说的。”
还抬了抬手中的托盘,道:“宋小姐这些日子真是太辛苦了,哪能让您亲自动手,还是我来,我来!”
说着,他把托盘放在了禅椅中间的方几上,道:“您试试看喜不喜欢!”
他从前只听说烧窑辛苦,但也只是听说而已,这次在窑厂呆了几天,才知道烧窑到底有多辛苦。他这几句说得真情实意,倒让宋积云不好随意敷衍。
“都已经习惯了!”她没有和邵青客套,任由邵青递了杯桂圆红枣茶给她,“把御窑厂的订单,交了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那您岂不是可以休息几天了?”邵青道。
“窑厂还有其他的事,哪有能歇的时候。”宋积云说着,暗暗思忖着干脆和元允中拉开些距离,过几天,这事大家也就都忘了。
她干脆把明天要去洪家道谢的事说了。
邵青很是意外,再次飞快地睃了元允中一眼。
元允中站在书案前,低着头,在看刚才宋积云画的图样。
宋积云没有注意到邵青的举动,还在那里道:“不管那些泥料用没用上,总归让洪家费了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去道个谢。”
“也是!”邵青附和道,“大家毕竟还街头巷尾地住着。”
只是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屋里却骤然响起了元允中的声音。
“行了!”他道,“明天还要去洪府,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早点散了吧!”
他神色平淡,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就好!
宋积云长舒了口气,立马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