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知道他试了第多少次,终于一团淡红色的烟雾从二人交握的指尖缓缓升了起来。卿晏面上一喜,成功了?!
那团红色的烟雾颜色渐深,最终却凝成了一团小小的火焰,眼看着就要把他的袖子烧着了。
卿晏:“……”
他瞪大眼睛,飞快地捏了个诀,一捧凉水兜头泼下,立刻把刚刚升起的小火苗泼灭了。
“你在做什么?”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倏地在他头顶响起。
卿晏一抬头,对上薄野津的视线。他唇角含着一丝很浅的笑意,这笑容就好像屋外的小雨,雨中的春。
薄野津其实早就醒了。
神其实并不需要进食,也并不需要睡眠,当然,他们如常人一般吃睡,也可以,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赖以生存的。
昨夜卿晏累得睡去了,他也就陪着他睡一觉而已,从方才卿晏翻身摸他的脸那一刻,他就醒了,一直没动,只是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卿晏说:“你醒了啊。”
被他那么一看,卿晏莫名有点心虚,一边心不在焉地应声,手却伸到底下,想把那系在一起的发丝解开。
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腕,薄野津迫近他,还是那个问题:“你在做什么?”
“……没干什么。”
薄野津笑了,带着他的手腕摸到了那缕系在一起的发丝:“那这是什么?”
“……”
“你想与我结为道侣么?”薄野津盯住了他的眼睛,问道,“怎么偷偷摸摸的?”
卿晏立刻反驳:“不是你让我负责的吗……”
薄野津扬了扬眉:“所以你就趁我没醒的时候,想要与我结同心契?”他故意说,“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么。”
卿晏瞠目:“你不愿意吗?”
这么好骗,薄野津看着他的表情,红扑扑的脸蛋,黑得发亮的瞳仁在轻轻颤,满是讶色,更想逗了。
“纵使我愿意,你这同心契也实在结得乱七八糟。知道的明白你要结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烧了这屋子。”
卿晏本来就因为刚才差点酿成火灾而感到窘迫,被他点出,脸一红,翻过身,明知道他故意这么说逗自己玩,但还是忍不住有点赌气道:“不结了!”
他动动手指,飞快地把那缕头发解开了。
若有似无的一声笑,在他的颈后绽开,吹开温热的气息。那一小块皮肤立刻绷紧了,卿晏立刻从那怀抱里挣开,天也亮了,他说:“我要回去了。”
挺不经逗。薄野津看着他的身影,却并不着急。
反正现在人就在他眼前,他有许多耐心。
卿晏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道袍一件件套回去,穿好,可是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往怀里一摸,似乎空了一块。
他一回头,看见薄野津倚在床头,衣襟微乱,乱发如墨,手上托着的,正是原本揣在他怀里的那方素帕。
竹屋内的床榻正好挨着侧窗,窗扉被推开,春意立刻随阳光漫进屋子里,薄野津神色懒懒的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窗沿上搁着一盆盆栽,尊神垂目微笑,那盆栽里就立刻开出了一朵粉白的小花,迎风摇曳。
和外面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样。
卿晏忽然明白为什么那本修真界植物大全上对于神前花的记载全是空白,长在哪里,什么习性,一字都没有。现在才恍然,这花的名字真是贴切。
神祇通灵天地,一念花开,一念花谢,开出的花朵,是为神前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如此珍贵,遍寻不得。
卿晏瞧着津哥心情很好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去,把那帕子拎走,大言不惭道:“这是我的。”
不知道怎么被他发现的,真是大意了。有种被人捉赃在场的感觉。
“是吗?”薄野津看着他道,“我还以为是我的,与我的帕子一模一样。”
他方才胡说八道地逗他,卿晏也以牙还牙胡说八道起来:“世面上的货,绣样都差不多的,许是我刚好与神君你买到同一家铺子的货了。”
“哦。”薄野津含笑点头,倒是没有再拆穿他。
卿晏把帕子揣回怀中的内袋里,还轻轻拍了拍胸口的位置:“就是这样。”
薄野津看着他略显稚气的动作,忽然道:“过来。”
“干嘛?”卿晏警惕地抬头看他,“我不会还你的。”
他不自觉间已经不打自招:“我给你留了一块宝石你看到了吗?还有好多肉干和果干,我觉得总够买下这一张帕子了吧,我不是偷啊……”
薄野津笑了下,仍是道:“过来。”
他微微张开了手,重复这两个字:“过来。”犹如蛊惑。
卿晏一小步一小步蹭了过去:“干嘛。”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忽然被拉住,卿晏微微睁大了眼,已经被对方复又拽进怀里,惊呼还未出口,就被温热唇齿悉数堵回了喉咙里。
卿晏“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