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哥的修为那么高深,应该没事的。卿晏这么想着,心里仍然担心,越发不敢睡了。他握着翻天剑,感受到那剑身冰冷,剑端垂着一个剑穗,那素白剑穗不知用了多少年了,已严重磨损。
却仍旧散发着津哥特有的白檀香味,跟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清冷出尘。
卿晏面上微热,像抓了什么烫手山芋,赶紧把翻天剑归回原位。
他揉着鼻子回到床上,继续等津哥,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像在躲避什么。
造孽。处于情/热期的omega太敏感了。卿晏赧着脸,感觉那股热意又涌上来了。
这种感觉像是发烧,可又与发烧很不相同,身体深处有一股左冲右突的渴望,海浪般席卷着他,一阵一阵。卿晏感到煎熬,合上了眼。
意识像是被煮沸的水,架在锅上小火慢烤,不知不觉间,卿晏又迷糊了过去,半梦半醒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吱呀一声轻响,可他陷在自己的混乱里,无暇睁开眼,又感到自己的脖颈边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碰了一下。
“津哥?”他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
这声音凉飕飕的,卿晏本能感到了危险,猝然睁开眼。
果然,他看见自己颈边并不是津哥的手,而是一柄长剑。顺着剑柄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执剑人是个陌生男人,面容沉在黑暗里,只有唇边笑意阴鸷不善。
“卿晏。”他阴恻恻道,“你让我好找啊。”
暗卫在周边埋伏多日,见卿晏身边多了个高人日日保护,不敢靠近,他们住的屋子又被下了禁制,他根本无计可施。
可是苏九安交代的任务不能失败,不然,喂狗的就是他了。暗卫耐心潜伏,暗中观察,发现前日那高人居然解了禁制,想必是已放松警惕,他才生出些心思来。可那人跟卿晏天天形影不离,暗卫想了半天,使了手段让极北凶兽将人引开,才有机会下手。
他没有多少时间,凶兽拖不了那人太久,暗卫没有多话,那剑已抵在卿晏喉间,狠狠一刺!
暗卫将这么多天的怨气都撒在卿晏身上,喊道:“冒牌货,见鬼去吧!”
卿晏闭了闭眼,无从挣脱。他这些日子习剑也学了不少东西,若是平时,还能垂死挣扎一下,将他这些日子学的东西用上。
但是现在,特别是今夜,他的情/热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他手软腰软,无法动弹,更别提抗衡。
但那柄剑砍向卿晏,卿晏却毫发无伤。他惊奇地抬眸,看到自己身上金光乍现,如同质地坚硬的果壳被敲开般,碎了。
是津哥之前在他身上放的那道护身符,替他挡了这一下。
护身符皆是一次性的,只能应急一下,不能长久,修为再高的人捏出的护身符也不外如是。
暗卫愣了愣,抬剑再砍。
嗡——剑鸣清越,翻天剑霎时出鞘,银光一闪,轻而易举地弹开了那柄粗制滥造的铁剑。木门在此时砰地一声被人推开,翻天剑疾冲而去,被来人擒在手中。
津哥回来了。卿晏心脏砰砰直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他及时回来了。
暗卫一看不妙,便想逃跑,他眼珠转了转,飞快地权衡了一下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突然破罐子破摔地扑向卿晏。
卿晏手脚无力,体型纤瘦,被他如同拖抱洋娃娃似的,困在双臂之间。
那柄剑再次抵上他的喉间,轻轻一压,卿晏闻到了血腥味,颈边出现一条血线。
“别动!”暗卫威胁道,“你过来我就杀了他!”
津哥注视着卿晏的颈侧。
“那你要如何?”他倒是没动,站在原地淡淡问。
这情急之下,暗卫也顾不得任务完没完成了,道:“让我下山!我安全下山后便将他交还给你!”
“好啊。”津哥居然真的点了头。
卿晏喉间剧痛,说不出话。
暗卫得到了肯定答复,刚要拖着卿晏起身,眼前突然白光一现。
津哥是剑修,但除了剑诀,使别的仙诀也是顺手熟练,暗卫霎时如同被冻结,周身皆不能动了,震惊地瞪着眼。
在小须弥山上,不是不能使用仙术吗?!
他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个人可以?!
津哥走过来,双指屈起,轻弹一下暗卫手里的剑,那剑便哐当掉在了地上。津哥俯身将卿晏抱起来,离开了暗卫的桎梏,目光淡淡扫过,扔下句评价:“想得倒是挺美。”
卿晏陷在津哥的怀抱里,被那抹白檀香味包围。津哥方才从外面归来,衣上袖上俱是风雪冷意,白檀香味也越发清冷幽微,可是抱着卿晏,又被他过高的体温蒸热了。
冷意淡下去,幽香弥漫,沁人心脾。
津哥沉默地将卿晏重新安置在榻上,又冷眼看着暗卫。
他握住了翻天剑。
“……别杀他。”卿晏终于艰难地从喉咙间挤出一句,“先别杀他。”
他还不知道这人为何要来杀他,得问个明白,这人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津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像是心照不宣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搁了剑,抬手拎着那人的领子出去了,片刻又只身归来。
“……那人呢?”卿晏问。
“关在侧屋,明日再做打算。”津哥替他拉了下被子,又抹了下他的脖颈,替他包扎了下那道很浅的伤口,道,“今夜太晚了,快睡吧。”
那洁白的广袖一掠而过,冷香拂开。卿晏愣了一下,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神差鬼使地拉住了津哥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