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晏失笑。她这说辞,这语气,好像他给她找了个黑心后妈似的。
“不是的。”卿晏解释,“他只是帮我涂药而已,你别瞎操心啦。去玩吧。”
他再三保证,渡灵灯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卿晏松一口气,如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起身往外走。
一道雪色身影等在门口,长身玉立,津哥见他出来,淡淡问道:“哄好了?”
“嗯?”卿晏看见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渡灵灯方才说的“腻腻歪歪”几个字,他握紧了剑,猛地回过神,点点头,“嗯。”
“走吧!”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着边际的思绪甩出去,踏出一步,率先沿着山路往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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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了山,远远地,见山下的那块空地里,雪人已经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了,它分明没有五官,也做不出表情,但是卿晏看着它面朝自己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被紧盯着。
不需要太多的准备,对战便开始了。卿晏持剑在手,津哥已在观战席,远远冲他抛来一句:“不准再用昨日那法子。”
卿晏:“……”
考试还没开始,监考老师就先定下规矩,禁止他耍手段。
卿晏也不想的,他自己也知道他那法子是误打误撞,下下之策。就好像明明有更好的解题思路,但他偏偏要死算。
“……哦。”他有点心虚,刚应了一声,雪人已经冲了过来。
雪人昨天当了手下败将,不服得很,急不可耐要一雪前耻,这一掌用了十二分的力。
卿晏虽然将那些剑诀背熟了,但是之前只是死记硬背、纸上谈兵,这还是第一次用到实战里,他刚刚选择了一个最基础的聚气诀,刚低声念着,还没念完,雪人的掌风已至。
卿晏手中的三尺青锋刚刚凝出一点银色的光华,剑气未完全成形,便被雪人一掌打散了。
卿晏:“……”
这剑诀怎么这么长!卿晏觉得完全怪不到自己,这敌人攻来了,他还没念完,就被杀掉了怎么办?
这编剑诀的人当初怎么想的?大敌当前,谁有工夫念这么一长串字啊?
卿晏不理解。
出师不利,剑诀没使出来,他又开始被雪人追着跑了。
“……”
卿晏没从容一会儿,又开始变狼狈了。在格挡躲闪之中,他又忍不住分了下神,操心地想:要是有修士口吃,那不是面对这么长的剑诀更灾难?
余光之中,他瞥见津哥坐在仙术所化的一方矮榻上,支颐淡淡看着他,闲闲地抿了一口茶。
“你是来练剑的,还是来练逃命的?”见卿晏看他,津哥搁了茶盏,声音冷冷淡淡的,切换到了严师的模式。
“我……”卿晏觉得有点委屈,不是他不努力啊,他大声辩白,“我根本来不及念完剑诀!它太快了!”
他说话的时候没留神,躲闪时慌不择路,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是一块伫立的巨石。
这么撞一下,和摔在雪地里,完全不一样。
卿晏惊了下,但已完全刹不住车,身后的雪人也疾追而来,他无路可退,闭了闭眼,心想:希望津哥那里还有别的神药……
“小心。”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来临,他的腰被带了一下,带着白檀香的广袖被横扫的寒风吹到了卿晏面上,他像个小物件一样,极为容易便被人带进怀里。
上一瞬还坐在远处悠闲喝茶的人已出现在他身后,轻轻一拢,便将他带到一旁,卿晏惊魂未定,就听耳边响起一句:“怎么这样冒失。”
卿晏还未接上话,津哥又道:“看好了。”
他的手抬起,握住覆地剑的同时也握住了卿晏的手,带着微凉的温度,稳稳的,极为笃定,就这么带着卿晏的动作,亲身引导演示似的,旋身之际顺势将长剑扫出。
那句卿晏背得滚瓜烂熟的剑诀在他耳边响起,津哥的声音淡然,又带着几分低冷之意。
砰!
雪人被剑挡了一下,顺势踩着覆地剑的剑尖往上一跃,跳到了那块巨石上,高明地占据了高处的有利地形,又俯冲而下。
卿晏的手被津哥握着,生出了些细汗,背部完全贴向他的胸膛,严丝合缝,过度亲密让他瞬间涨红了脸,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地跳动一下。
虽然他心不在焉,但是动作完全由津哥掌控着,伴随着那句剑诀,覆地剑光芒大盛,剑光雪亮如白波,霎时一涌而出,如同穿刺般勇往直前。
好快!
卿晏惊叹,他刚才就觉得雪人很快,但是津哥比他快多了。
津哥带着他动作,又快又轻盈,每一个剑招都那么流畅,行云流水,潇洒恣意,就像他晨间自己练剑时那般游刃有余,气定神闲,怀里多出卿晏这么大个人也完全没影响到他,反而让卿晏也体会了一把神仙的感觉。
奇怪。卿晏回想了下,觉得他念剑诀的速度也并不快,反倒慢条斯理的,每一个字都咬得缓慢而清晰,可是却仍旧这么快。
卿晏有了津哥助阵,雪人当然不敌。但津哥没着急一下就将他打败,毕竟他要是用全力,一百个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动作流畅却又缓慢,特意留了余地,放慢了演示给卿晏看。
覆地剑疾刺过去,招招凌厉,却又给了对方破绽和生路可寻,像是胸有成竹的猎人在逗可怜的猎物玩。雪人步履蹒跚,狼狈的逐渐变成了他,被剑光和灵力所逼,退了好几步。
演示得差不多了,剑气才一拥而上,把雪人震出了老远——雪人作自由落体状,摔在了不远处。
脸着地。
“……”
还好雪人没有五官。卿晏担心地想,不然他的脸肯定就被拍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