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知皱了皱眉头:“信封还在吗?”
姜远点点头,又从塑料文件夹里拿出一个信封。
从外表上看,它很像银行寄出的账单,地址都是打印的。
林鹤知戴上手套,仔细研究了一下那血眼睛。他把邀请函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反倒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缓缓开口:“这个红眼睛并不是血,应该是颜料。”
他把邀请函拿到灯光下,仔细观察着指纹痕迹:“具体指纹的话,我需要用专业的工具才能帮到你了。可是,万一对方在作案时戴了手套,大概率不会留下痕迹。”
林鹤知一边看,一边问:“你之前讲的那个悬案,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想来问问你,”姜远摇了摇头,“我听说,那个死人失火的老宅子,好像还和李家有些关系。”
“不过,我一收到这封信,就上网搜了搜。互联网上,没有警方相关的报道,所以,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个故事可能是杜撰。不过,很多李家人都听过这个故事,听李总讲,这是李老爷子那一代的鬼故事,大概也就那场大火是真的,剩下的大伙儿添油加醋,也就越传越诡异了。”
林鹤知想都没想,立刻接上:“既然这只是你们李家内部的鬼故事,那做这件事的人,一定知道这只红眼睛的寓意。那么,只能是李家相关的人?”
姜远闻言,苦笑一声:“必然是李家的人,要不然,我和墨婷结婚,又动了谁的蛋糕?”
“有一件事我是可以确定的——不管是让墨婷毁容,还是给我寄这个威胁——我能感觉到,家里那几个拿股份的人里,一定有人不希望我结婚。”
“所以,李总给我安排的人,我也不太敢用。比起李家自己的人,我甚至更信任你这个外人,”姜远认真地看着他,“我了解了一下之前夜莺的案子,听说林法医做了不少贡献。”
林鹤知不为所动,眉心一直锁着“川”字:“在你说的鬼故事里,所有收到这个红眼睛的人,都离奇死亡了。”
姜远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下唇,点头。
“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人生安全受到威胁的话,你应该直接报警。再不济,你也应该去找专业保安,在活动时间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林鹤知很没个好气,“你是打算等自己真死了,找我帮你现场验尸么?”
“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姜远一拍大腿。
“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嘛!我和墨婷总得办个什么仪式——李总说了,届时会来行业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带我见见,认识一下——我不可能躲起来不办订婚宴的!”
林鹤知不说话了,房间里陷入沉默。
“你放心,安保工作我会请专业人士来,”姜远放低了声音,“我就是希望,你也能来参加我的订婚游轮,到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到底是谁给我寄的恐吓信,以及,是谁那么不希望我和墨婷结婚——这个人,没准就是让墨婷毁容的真凶!”
“我不太能接受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最后就连个责任人都找不到。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林鹤知沉默良久,迟迟不肯应下。
他向来是讨厌游轮的——
林鹤知晕船晕得厉害,只要在海上一晃悠,脑子仿佛就变成了二十年前的cpu。再加上,他向来厌恶吃那些会影响神经活动的药物,因此,他断然是不愿意使用晕船药的。
直觉告诉林鹤知,无论如何,他都不是接下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既然你觉得,这个恐吓信与李墨婷的案子相关,你找单瀮,或者警方的人伪装成安保进去,岂不是更好?”
“一个泼硫酸的事,这么久了都没有查到真凶,”姜远说起这件事,多少有些愤愤不平,“说实话,我自己是有点怀疑他们办事能力的。再说了,为了墨婷的事,警方没少找我们家里人询问,万一被人认出来,我怕影响不好。”
姜远见林鹤知依然是一脸“关我dior事”的模样,只能换了一套说辞:“是这样,之前我听洪师父说,寺院有翻修计划,如果林法医这次能帮忙,我一定……”
林鹤知:“……”
鬼使神差的,他清了清嗓子:“行了,我帮你看看。”
“不过,这终归是你和李墨婷的订婚仪式,”他缓缓问道,“我既不是你们商业领域的人,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到时候,我又以什么身份出席活动呢?”
姜远想了想,答道:“就说代替洪一师父吧,毕竟洪一师父年纪大了,上船多少有些不便。我们家一直都是济慈寺的信众,墨婷爷爷那会儿就来求过佛,捐过不少钱,也算是一路庇佑来的。”
“这次我和墨婷结婚,就算是求段良缘,平安顺利。”
林鹤知脑子里又浮现出洪一挤眉弄眼搓手指的模样,顿时眼角一抽。
“好。”
“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姜远点了点那张手印,“希望这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家族内部有什么矛盾,我希望私下解决,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鹤知的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似乎并不认可姜远的提议。
姜远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安保这边,我也会找专业的人升级,争取圆满完婚。”
林鹤知这才沉默地点点头。
姜远见人终于把事答应下来,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实在太感谢你了,林先生。”
然后,他从公文包里再次掏出一份订婚仪式邀请函,双手递上。这张邀请函是全新的,林鹤知拆开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张贵宾卡,是到时候上船的证明。
“那先这样,保持联系。”
“嗯,把你们公司的股权结构发我一份,”林鹤知说道,“特别是,你和李墨婷结婚后,可能存在利益冲突的人。”
“好,到时候我微信发你。”
事后,林鹤知第一时间检查了威胁信上的指纹。在信封上,他找到了姜远和另外一个人的指纹,可能是邮递员,而信封里,就只有姜远了,其它干干净净。
林鹤知仔细对比了一下两张邀请函,觉得制作工艺完全一模一样,肉眼难以发现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全新的邀请函身上只有一股印刷味,并没有那种淡淡的木质香。
木质香只在威胁信上有。
林鹤知仔细地取下一小部分颜料,发现这个香味,并非来自颜料。
*
眼看着活动将近,林鹤知的直觉在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