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莫止话音刚落,那厢春桃清亮的嗓门却从廊下传了过来,“小柴子,娘娘有请摄政王进来避雨,还不快引摄政王进来!”
燕莫止当然也听到了,柴维立马躬身对他道:“摄政王快进来吧。”
燕莫止便跟着他走进内殿,靴子积了水,身上也半湿,他便在门边驻足不前,以免让她染上湿气。
嘉月见状,让柴维去织造局给他重新寻一双鞋袜来。
他依旧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拱手道,“多谢娘娘。”
柴维把他引到偏殿,取来鞋袜给他换上,又将他身上的袍子脱下来,烘了一遍,这才引着他回到明间来。
宫门已下钥,此时的嘉月正独自用着晚膳,见他一来,便道,“摄政王请坐吧,本宫瞧着雨势一时半会还停不了,不如等雨停了再走,否则又淋湿了可就不好了。”
燕莫止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嘉月吩咐人再添一副碗筷,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无声地吃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进晚膳,虽然旁边有宫女侍立着,安静地只听见碗筷轻微相击的声响,可两人吃得很慢,明显心不在焉。
吃完饭,雨还没停,又喝上一盏清茶,挪到书房商谈政事了。
房门一阖拢,隔开了一方天地,嘉月一向是个停不下来的人,政事当然要忙,燕莫止也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身侧,看着他披阅折子。
要说灯下看美人,这句话是有些道理,原本便是婉媚的姝容,经过烛光的渲染,那白玉团子质地的雪颊,更是多了分恬静淡雅的美。
这次他离开了太久,竟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他竟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沉默许久,嘉月当然也觉察出他不对劲,于是停下笔,扭过头问他,“怎么了?”
他墨色的深眸里仿佛蕴含着月色下的一道暗流,没有攻击感,可也让人忽视不得。
这阵子铲除了朝中重臣,快慰人心,除了些日常的折子,倒也并不算忙。
嘉月脑里又想起了他那句劝诫:折子是批不完的,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于是将朱笔放回了放回了笔搁,不打算继续批下去了。
燕莫止眉心一动,“娘娘今日怎么批得这般快?”
“休息一会儿……”她说着起身绕过了翘头案,柳腰微摆,挪到隔扇之后去了。
隔扇之后有一架美人榻,她靠上去便像没骨头似的歪了下来,婀娜的曲线毕露无遗。
那晚伤口未愈,并不尽兴,这会儿见她艳丽无匹的模样,心头莫名滚烫起来,双腿有自己的想法,一下子便跟着她走入了隔扇。
美人榻到底和一般的床是不同的,方寸之地,并不能容纳两个人,可兴头之上这点问题哪里难倒得了他?
他倾身而下,将她摁入怀里,急不可耐地去寻她的唇。
“欸……”她扭头避开了,“等等,我有话问你。”
“你说吧。”
嘉月咬了咬唇,这才问道,“你坠下悬崖后,就没发现少了什么贴身之物?”
他搜肠刮肚地忖了忖,这才转过弯来她意有所指的“贴身之物”指的是什么,他心头微漾,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娘娘说的是什么,臣实在是记不清了,除了娘娘亲手打的络子,其他的,一概都不是紧要,丢了就丢了吧。”
嘉月见他实在狡猾,不由得忿忿地踹他一脚,“那便好,既然无事,那你就回吧。”
他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这才免遭一记窝心脚,可他的心头却是愉悦的,声音也轻快了起来,“娘娘听听这泼天大雨,臣这会子回去定要浑身湿透了,您不如好人做到底,再留臣一宿吧。”
她被他的无赖气笑了,气鼓鼓地骂道,“你定是属狗的吧,像块狗皮膏药。”
“臣是永德二十五年生人,龙年。”
嘉月不禁哑然。
他又贴了过来,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道,“臣不知道娘娘想问什么,只知道自己心悦娘娘,娘娘的络子我一直随身带着不敢摘,这会儿没了,心头便空落落的……娘娘改日再给成打一条吧。”
嘉月明知道他的话并不尽然出于真心,可见他如此剖白,心头到底软和了下来,“不过是条络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怎就值当你这般惦念。”
燕莫止眸底含笑,有如碧波微澜,“因为这是娘娘送给臣的定情之物啊。”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情爱容易变质,她心头抑制不住地颤动了一下,可下半晌,脑子便找回了理智。
她淡然回道,“那下回给你再打一条吧。”
“好,”他说着又觑着她的脸色问,“娘娘气消了吧。”
“我气什么?”
“那臣说错了,娘娘没有生气,既然如此,娘娘不如可怜我这个久旷之人吧。”
什么久旷?刚回京的那夜不还……
嘉悦脸上一臊,正要反驳,他的手便伸过来,摁住她的后脑勺,拉近了距离,而后炙热而又疯狂的吻就如窗外的暴风雨一般侵袭而来。
他极少这么不知克制,她尽力地配合他的动作,檀口微张,任由他索取更多。
胸前的气息越来越短,她犹如堕入了云雾里,脑里昏昏沉沉,手脚也虚软无力起来,只能当他是一根浮木,紧紧地攀附住了他。
“魏邵……”迷离中,她丰润的朱唇溢出了一丝低•吟。
燕莫止对于这个名字已滚瓜烂熟,连半刻都没有迟疑便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