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应廷没空搭理他,把虚弱疲惫的薛灵放在副驾上,弯腰在她耳边低语。
“想去哪里?”
转移注意力是止痛的偏方,薛灵闻着夜间凉风夹带的浅淡花香,疼痛下的烦躁蛰伏起来。
“去你最常开的那条路吧。”
“好。”
凉凉的嘴唇印过她耳后,邵应廷起身绕回驾驶座。
“你自己回去。”
茫然之际,大正听到经过他面前的邵应廷随意抛下一句便侧身坐进了GranCabrio,顺手带上门。
“喂,喂!”
突起的声浪盖过大正彷徨无措的呼喊,邵应廷只给他喷出一阵尾气便扬长而去。
“妈的,重色轻友,大晚上我上哪自己回去!”
大正对着尾气踢石子,刚冒出的火气在脑海闪回薛灵那张苍白的脸时化为乌有叹息。
*
今晚不是比赛日,曲折的沿海公路上只有伴着涛声在游龙路灯下盘旋的飞虫。
病情初期,谢观澜也试过开车带她兜风转移注意力。可惜他这个人自大且无聊,开车时就知道高高在上指点她如何治疗,听得她更加疼痛烦躁,试没两次就放弃了这个方法。
可今晚不同。
薛灵头靠在柔软的颈枕上斜着打量邵应廷。
海平面和夜幕融为一体,车内仪表台的光打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光与影分割出几块情绪,唯有一头被风掠过的乱发还带着他原本的恣肆不羁。
“还在疼吗?”
飞驰的景色前,全神贯注驾驶的邵应廷时不时侧目观察她一眼,严肃紧绷间藏着一起心虚的担忧。
他这个人,再怎么武装,嘴唇还是软的。
昨天被她撩得如囚兽四处乱撞,掐着她的腰狠狠猛入,但热吻时依旧温柔,半眯着眼睛,用唇瓣安抚颤栗的她。
“会太深吗?”
“顶这里会舒服吗?”
时而轻笑戳穿她的伪装。
“别夹了,水怎么都会流下来的。”
下山前最后一个发夹弯,薛灵看见巨大的山体豁然开朗,属于山林的清新和腐朽扑面而来。
车速未见减缓,向着幽深的黢黑飞驰而去。
“快到了。”
薛灵闻声回头,对上邵应廷平静视死如归的眼睛,吹来的风更大了。
看不见的风景不断加速后退,她拉长安全带,按着扶手箱起身吻向邵应廷。
狂风撞向她虚弱摇晃的身形,薛灵双手死死揪住邵应廷的领口,张开嘴抵死探进他的唇齿中。
柔软湿润缠绕缠绵,邵应廷放开扶方向盘的右手按在薛灵脑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出二人的血腥糅杂吮吸,企图将连结刻入骨髓,等待轮回转世。
“害怕后悔吗?”
稍稍分开时,邵应廷哑声问。
薛灵没有回答,凑他更近,含住沾满二人鲜血的下唇,舌尖再次相碰,便像磁铁般紧紧相吸,难离难舍。
断崖高山近在眼前,引擎声如山林猛兽咆哮,薛灵松开五指,用手臂抱紧邵应廷,仿佛如此落入忘川,便会生生世世纠缠。
风将班卓琴声带得很远,邵应廷睁开眼睛,对上薛灵默然留在眼下的泪痕。
从医院到公路,车载音响一直播着同一首歌。
“Fasterthanthewind,passionateassin,endingsosuddenly……”
快如疾风,热烈如罪,却戛然而止。
火红的车身在幽深的夜色中一滑而过,像彗星袭月,飞蛾扑火,义无反顾撞向陡峭庞大的末路山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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