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挣扎之际,被关紧的木门被敲响几声,邵震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周少,正辰那边有消息回来了。”
此话一出,拥抱着的二人都下意识看向对方。
替阮语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周辞清拿起枪起身:“进来说。”
邵震应了声是,开门走进一步,反手关门,一点要入侵周辞清私人领地的意思也没有。
“船运公司的会计承认自己收了披拉十万美金,换这个月的通行单据写法。”
听到这里,两颗紧绷的心霎时缓和下来,然而邵震要说的还不止这些。
他补充:“不过会计只承认收取贿赂,矢口否认窃听器是他安装的。这一点应该没有撒谎,毕竟他根本没来过西苑。”
一瞬间,书房里的气氛再次凝固,连空气都静止不动,在小心围观这场谁才是猎物的戏剧。
“我知道了。”周辞清率先开口,声音里的疲惫任谁听到都为之惊讶。
阮语又将目光放回周辞清身上,他眼睛里也只有她,和未退的血丝,浅淡的瞳仁有涣散的光流动,不复坚定。
哪怕抓住了这次事件的真正卧底,窃听器的事依旧没有解决。
她才是问题本身,现在只能看周辞清如何抉择。
“好像还是没能洗脱罪名呢。”
阮语看着他手里的格洛克17,苦涩一笑:“当年你就是用这把枪救下的我。”
再把视线放在周辞清脸上,木然看进他紧蹙的眉宇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开枪吧。现在能死在同一把枪下,我们也算有始有终。”
她再次坐庄开赌局,赌周辞清刚才那句“爱你”的真伪和深浅。
只不过,要有多深的爱,才能让周辞清甘愿忽略眼前潜在的危险?
起码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吧。
度秒如年,阮语背在腰后的手不断颤抖,紧紧攒着,让自己看上去是不露声色的。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等待死亡的时刻。
她想,是不是应该回首这二十叁年,看看从哪一步开始她就走错了。
小桥流水和石板街道从氤氲中铺开,阮仪在家门口给她念故事书;校运会上她接接力棒时被另一道的人撞倒,但还是爬起来努力向前奔跑……
最后她回到这个书房,灯光昏暗,永远处在一片朦胧之中,面无表情的周辞清坐在书桌之后,意味不明地叫她过去。
就在这时,凝固的死寂中,一声子弹上膛声无情响起。阮语心里一凉,近在耳边的枪声砰的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桌面上升起一缕淡淡的白烟,原本放着窃听器的位置穿了个小洞,黄铜色的金属碎片到处散落,徒留一个孤独自转的弹壳。
好幸运,她又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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