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那里,他根本不会受到这具身体的限制。
其它人,若是天生经脉不通,第一试根本无计可施。
但他上辈子那句身体的经脉,已然不是“通畅”二字所能形容的了,日日夜夜,气机不知在七百二十大穴间流转了几万遍,任脉迅,督脉缓、冲脉滑、带脉利,哪一处的经络应该怎样用气机来走,早就熟稔在心,第一试的所有内容,对他简直像喝凉水一样容易。
第二试则很让人窒息,连日常说话都困难的自己和人论道怕是天方夜谭。不过,按照百晓生的说法,自己进入上陵学宫应当不难——毕竟有上辈子的底子在。
总而言之,还炼个鬼的丹,直接选择仙道院就好了。不仅上陵试不成问题,连学宫里的每次考核都不必再担心。
唯一的问题是,他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自己明明连一丝灵力也凝聚不出,一只鸡都杀不了,却能通过考试?
李鸡毛与李鸭毛注视着林疏,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书籍的封面很久很久,忍不住出声:“林兄弟?”
林疏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走吧。”
由于上陵试临近,书铺老板最近生意十分红火,几乎人人来到这里都会买许多指导书回去,老板见这三个人才仅仅买了一本薄册,心中很是不满意,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气得吹胡子瞪眼:“呸!考不上学宫的货色!”
林疏默默走。
考不上已经不是他担心的问题。
他怕自己考上了,然后被学宫里所有人怀疑到底是怎么考上的。
上辈子那被人扫落一地的书和笔突然浮现在眼前,使他有点想吐。
回去以后,他没有做别的,只是努力调动自己贫瘠的语言教李鸡毛与李鸭毛怎样认穴位,怎样引气机,又教了他们剑法中最基本的点、刺、劈、砍、撩五式,知道了这些,若是在修仙一道上真有天赋,自然会被上陵学宫选上。
因为这个,李鸡毛与李鸭毛俱对他十分仰慕信任,林疏却越来越心神不宁起来。
当晚,他就因此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还是闽州城外那片阴森的荒野,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居然是之前萍水相逢的凌宝尘。
凌宝尘拉住他的衣角,花容失色,声音极其无助。
“林师兄,”凌宝尘哭哭啼啼,“大小姐被尸王抓住了,我逃了出来,不知道要怎么办......林师兄是上陵试的头名,一定修为高深,武功极高,必定能救出大小姐......”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被凌宝尘一路拉到尸王的巢穴。
凌宝尘拔出了剑给他。
而他,毫无灵力,拔剑四顾心茫然。
——然后就被尸王一掌拍死了。
最后的场景是大小姐被尸王吊在半空中,冷冷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身体:“没用的东西,早该被我剥了皮。”
林疏感到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一阵窒息后,睁开了眼睛。
“......”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学宫众同学的交流: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会,还能每次考第一???
——肯定是被大小姐包养了。
——傍上大小姐,少奋斗二十年。
——大小姐,抱抱我。
第8章 撒手没
六月,大暑将近,烈日炎炎。
这几日,连日闷热无比,河流干枯不少,地里庄稼尽数蔫了,全城只盼着一场大雨,这雨若下不来,怕是要有一场大旱。
李鸡毛从地里干活回来,满身大汗,一回家就往自己身上泼了水,在堂屋里使劲儿扇蒲扇。
“你这狗——省着点水!”李鸭毛倒了一小杯凉水给他。
“下午就该你去了。”李鸡毛把那些水咕噜噜灌下,抹了一把嘴,对李鸭毛道:“仔细晒成死狗。”
“我呸,”李鸭毛道,“我今儿能走一个大周天了,你可快点赶上,咱们俩要是能去修仙,就再不用受这鸟罪了。”
李鸡毛叹了口气道:“说的容易。”
一月无雨,闽、粤、黔,赤地千里,眼看又是一个荒年。不知还有多少年轻后生像这两兄弟一般,盼着侥幸通过上陵试,从此脱离人间,过上仙人日子。
看着日头走到正中,李鸭毛道:“咱们去找林兄弟吃饭。”
——林兄弟家自然是没有饭的,得他俩带上,这两个月来,日日如此。
他们去的时候,林疏正在树下练剑。
三尺杨树枝,斜斜挽一个剑花,两兄弟在门外看了许久,也不过是最基本的点、刺、劈、砍、撩五式,不见有新鲜的剑招。
——实则不是林疏不愿意练别的,这具小傻子的身体实在孱弱,两月下来按时吃饭喝水,也没见什么好转,舞个树枝都要气喘吁吁,更别说复杂剑招了。
他有些头昏,恰李鸡毛李鸭毛来找,也就放下树枝,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