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婷风风火火的走了,钱程又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肖宇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见钱程进来,他作势要起身,被钱程一把按下道:“你这刚包扎好,别动了,医生怎么说?”
肖宇咬了咬嘴唇,道:“说是要住院一个周,才能好。”
钱程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你……你如果没有买医保,我可以去问一下我妈,看能不能在急诊室给你留个床位。”
肖宇愣了愣,他看着钱程,怅然道:“程哥,你是个好人。”
钱程没有说话。
肖宇自嘲地笑了笑,道:“程哥,我看你妈妈的年龄,你年纪应该比我小吧?”
钱程点头:“应该吧。”
肖宇笑了起来,扯着嘴角的伤口疼,他嘶了一声,又道:“年纪小没关系,我服务过比你年纪还小的。不过我现在破相了,你估计不喜欢。”
钱程被他这轻薄的语气激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皱眉看着他,语气不善道:“你都这样了,脑子里面还在想这种事情?”
肖宇道:“那能怎么办?你今天也听到了吧?他们让我两个月筹三百万给他们,我不想着这个,去哪里搞钱呢?”
钱程没来由地生了气,他没想到自己好心带肖宇来了医院,好心帮他挂号找人包扎,肖宇却是这副模样,他猛地站起身,冷声道:“是吗,那就只能祝你“业务”大卖了。”
肖宇听罢,突然笑出声来,他笑的直拍床铺,笑的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肚子在病床上来回打滚。
钱程冷眼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半晌,肖宇似乎是笑够了,他仰躺在床上喘气,喃喃道:“程哥,谢谢你今天帮我。”
钱程眼睛动了动,他退后了几步,走到另一个床铺上坐下,静静的等肖宇继续说下去。
“还记得那天宴会上,你问我怎么搞到钱,我跟你说的其中一种办法吗?”肖宇道:“曝光一个人,然后以毁掉他的名义逼他卖身做事,压榨至最后一滴血。以前只觉得这种事情多见,但至少没发生在我身上,哪知真正轮到我了,我却经历的比这还要折磨。”肖宇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浸没在枕上,留下一点点水印。
钱程道:“是那个叫彭导的人吗?”
肖宇无声点了点头,道:“程哥,其实尹彩儿说得对,你应该离我远一点。在这个圈子里,如果没有背景没有资本,根本红不起来,当初我年少无知走了条所谓的捷径,哪知走下来才发现是个不归路,路子越走越远,压在身上的污秽就越来越多。我本以为游刃有余就可以避免,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肖宇顿了顿,抹了眼泪,又道:“我塞给你名片的那天,本来是想傍你的。结果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让我去一个高档会所。我以为是你喊我,还在心里想着你怎么看着老实玩的花,结果没想到是那个叫彭费的家伙,他不知道从哪要到了我的电话,我见他人脉广,又在圈内说得上话,便鬼迷心窍地想去傍他,好不容易拿到了个主角的角色,哪知这才真正入了套。合同一签,刚开拍没多久,就爆出我的丑闻,我反应过来是他陷害我,找律师去打官司,哪知他又花钱买通了关系,从陪审团到法官都是他那边的,加之我的黑料证据确凿,就判我违约,要付违约金。我房子,车子都抵了,钱不够,又用各种高利贷法子逼我,我……”
肖宇说到这说不下去了,他侧过头去,牙齿咬的死紧,似乎在极力忍耐。
钱程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之前得罪过他么?”
“无冤无仇!我跟他无冤无仇啊!”肖宇狠声道:“至于他为什么选我?他有资金操控一切,当然要选我这种不火且成本低,黑料多又成功率高的家伙了!我……”
钱程闭了闭眼,打断他道:“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先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
肖宇噤了声,他看了钱程半晌,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来:“程哥,就这样吧,明天天亮我出院。”
钱程顿了顿,道:“但你的伤医生让静养。”
肖宇笑了,声音轻轻的:“没那个空,我要去挣钱了。”
“谢谢你,程哥。以防万一,你还是别跟我走的太近比较好。”
十点钟左右,亭澜正准备洗漱,本来一到晚上亭澜下班,钱程就会开始在微信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但自从他七点左右回了钱程一个信息后,钱程便再也没有回复了。
亭澜有些奇怪,他想发个微信去问一下,却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多余,毕竟两人现在又不是情侣关系。
正在纠结的时候,微信响了一声,亭澜拿起手机一看,只见钱程发来了一张腹部绑着绷带的图片,透过绷带的边缘,还能看到清晰的淤青。
亭澜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身子,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没想到电话却被钱程给挂了。
“你在哪!”亭澜没有意识到自己打字的速度在此刻提升了不少,他甚至懒得去问其他多余的问题,直接问:“在医院吗?哪家医院?”
聊天界面停顿了一下,随后钱程便将医院的地址发了过来。
亭澜知道那是徐婷在的医院,离学长家不远,走路都能到,但是离自己家倒远不近的。亭澜想也没想,直接下了车库,钥匙一插就将车子启动开了出去。
没一会儿亭澜就紧赶慢赶地冲到了医院急诊室,他走的很快,眼睛在来往的人群里仔细搜寻着。
突然,他看到了急诊室最里面一排座位上低着头的钱程。
亭澜内心咯噔一声,足下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