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山狼猛地转头, 亮着?眼睛灼灼盯向施云琳。他转头的动?作?太突然,施云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小半步。
只是她小退的半步, 就?像一捧凉水浇进了亓山狼的眼睛里。
他知道她在撒谎。
他应该将目光移开,可是目光凝在施云琳身上, 一时片刻不想移走。
她头发上的水时不时滴答滴落一两滴, 积少成?多?, 湿透了她身前的软柔衣料。她身上的水痕没有擦净,全身上下只裹着一件披风,肩臂上的水染湿了她的披风,让红色的衣料湿漉贴在她身上。披风只是简单地拢着?,下面露出一小截皙白如雪的小腿,还有堆雪砌玉的足。
亓山狼喉结上下快速滚动?了一下。他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一会儿是和她交好?时她迷醉的眉眼, 一会儿是曾经发生过无数次她恐惧发抖的样子。两个她, 两种?幻觉相互交织,又和面前真实站在眼前的她重合, 让亓山狼的神经隐隐开始错乱。
他强逼着?自己转过头去, 声音更沉:“你出去。”
施云琳不仅没有走, 反而再往前迈出一步,更靠近亓山狼。她指尖微颤之后?, 缓慢地抬起手, 将手心覆在亓山狼的手背上。
她的手心覆上来的那一刻, 火焰瞬间在亓山狼的手背上燎原,让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他全身置于火焰里, 连发丝也开始炙烫。
“我?们回屋去,还是在这里……”施云琳越说声音越低。她将那丝惧意勉强压下去, 转眸环顾,看见一旁的长凳。
她挪开覆在亓山狼手背上的手。霎时,亓山狼手背上的青筋突了突。他仿若才能?从火海里抽离得到短暂地喘息。
里间地方不大,装着?杂物。几个箱子、一把椅子和一张长凳。也因?着?地方不大,长凳和椅子摆放得也不远。
施云琳朝亓山狼身边的长凳走过去,她主动?在长凳上躺下,有点紧张地攥了攥手,颇有任人?宰割的觉悟乖顺躺在那儿。她身上的披风又滑下去些,不仅漏出那一小截小腿,而是更多?雪直从红色的披风衣摆下露出。横坠的披风衣摆轻轻地晃了晃,好?似在朝亓山狼招手。
亓山狼闭了下眼睛。
他在相当长的年岁里没把自己当人?,而是当做生活在亓山的野兽,肆意而直接。甚至现在,他的自我?认知也是狼大于人?。可是他偏偏要?去学人?的隐忍克制,学着?去当一个人?。
“你出去。”亓山狼沉着?声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他好?像明白单是这句话并不能?把施云琳劝走,他顿了顿,再说:“我?不会再把你弄伤。”
施云琳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她躺在长凳上转过头来,望着?亓山狼拧着?的眉宇。好?半晌,她才小声说:“可是我?不想你这样……”
亓山狼没说话。
如果?她不是真的和他一样想,而只是为了满足他,他绝对不会勉强她。
施云琳坐起身来,困惑又无助地望着?亓山狼,呢喃:“要?不你去找别……”
亓山狼猛地转眼盯着?她,眼底压着?几许被羞辱的怒。
施云琳抿了下唇,又飞快摇头,自己否了:“不,你不能?去找别人?。不可以!”
亓山狼朝施云琳伸出手。施云琳立刻将自己的手搭放进他的掌心。她惊觉他的掌心里是那样烫。
亓山狼握着?施云琳的手,粗粝的掌心在她的手背和纤细的指背上反复摸了摸,而后?拉着?她的手伸进搭在他腿上的衣服里。
后?来,施云琳被亓山狼抱着?去了浴室。他帮她洗了手,他自己也重新洗了个凉水澡。
施云琳坐在浴室里,安静地望着?他,看着?水流淌过他的身体?。她低头垂眼,去看摊开的手心。又在亓山狼走过来的时候,匆忙将手藏在背后?。
睡下时,施云琳有些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
原先最怕他那双眼睛变成?苍白色,如今却因?为他的眼睛一直黑如浓夜,而心里闷沉。
施云琳在闷闷的心绪里睡着?了,她隐隐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却脑子里空空,什么都想不到。
第二天上午,施云琳却忽然有了个主意。她正坐在院子里和母亲学做针线活儿,她回头望了一眼房间,没和亓山狼打招呼,带着?也青匆匆出了门。
施云琳打听了一下才找到宿羽的住处。
宿羽听见小厮禀报的时候愣了一下,追问确认是施云琳自己过来的。
宿羽也算个忙人?,今日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和未婚妻赏梅品茶,听闻施云琳到了,只好?先将未婚妻独留在雅舍里,匆匆赶去堂厅见施云琳。
“夫人?。”宿羽微笑着?迈进门槛,“大将军没一并过来?”
施云琳轻颔首,道:“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请宿大人?帮忙。”
宿羽忙说:“夫人?客气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夫人?尽管说。”
施云琳侧首,跟身后?的也青说话,让她退出去。宿羽瞧她这举动?,知道是有要?事详谈,亦挥了挥手,将堂厅里的下人?们全赶出去。
宿羽心头一动?,这正是劝说夫人?让大将军争权的好?机会。说不定夫人?今日过来,也正是要?商议着?如何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