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沈缘在我的龟缩不答中沉默了良久,最后丢了四个字,沉甸甸的砸在我的脑门上。
我顶着火辣辣的头皮,只觉此时无论如何也要抬头了。
我抱着幕离,手指在上面搓了又搓,有点做坏事的心虚:“确实,你是青阳的朋友,这样对青阳是有点不厚道……”
“呵,厚道?”他笑着,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觉得我这样形容我和花朝的行为,有点太温和了……
我没敢接茬,只自顾自道:“但你看啊,花朝心里是抵触这段记忆的,既然如此,这就是不好的记忆,强扭的瓜不甜,抹掉了,大家都轻松……”
“抵触?不好?”沈缘又挑了两个词,他笑着点了点头,“强扭的瓜,扭两次,还不甜?”
我:“……”
怎么说呢,他是字字句句都打在能让我哑口无言的穴位上。
他也没生气,说话的时候还温温和和,乐乐呵呵,可我就觉得我的脸蛋子“嘣嘣”两下就被打红了。
花朝啊!
我恨铁不成钢的在心中骂她:在人家的亲友面前,我弯曲的每一寸脊梁!都是被你昨天没提起来的裤子拉拽的啊!
扭两次!还不甜!
你听听!
我有得反驳吗!
但我垂头耷脑的坐了一会儿,我还真的就想到了一个反驳的角度,于是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比他矮一个头,可我气势上来了:
“你别数落我呀,瓜也不是我扭的。”
“那……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你?”
我抿了抿唇,轻咳一声:“我只是觉得,感情的事,不得你情我愿吗……现在事情发生是发生了,但既然他们当中有一方不想认,另一方无论如何,也是讨不了好的,别说娶了,就是相见都尴尬,牵肠挂肚不如相忘江湖……”
沈缘抱着手,一脸淡漠的望着我,他一言不发,但那神色分明就是在说——“让我听听,你这嘴还能叭叭些什么?”
我偷偷瞥了他几眼,只得又轻咳一声,道:
“我的意思是……这段记忆抹掉了,他们俩以后都会轻松点……”我越说越小声,“至少,最近轻松点……”
“逃避问题,是法则之神的哪条法则?”沈缘在良久的沉默后,忽然问我。
我一怔,只觉自己被他一个“法则之神”的帽子架起来了,前后左右都找不到台阶下。但偏偏这帽子还是之前我自己给自己带的……
“就算是痛苦的记忆也有存在的必要。”沈缘乘胜追击,“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半晌,我也终于憋出了一句:“你说的我都懂……”
没等我下半句话接上,小巷那头,花朝提溜着一个男子便跑过来了:“主人!在下到酒楼门口就找到他了!”
我一惊,立即转头看去。
但见花朝手里抓着一个睡眼朦胧的男子,他衣物脏乱,头发散落,正是昨天那个醉汉,看来是昨夜根本没走远啊,就在酒楼门口睡着了……
我这方错愕的打量那醉汉,花朝也错愕的打量我身边的沈缘,她显然也想到了,他是个坏事的变数……
我也扫了沈缘一眼,沈缘斜眼,接住了我的目光,他一挑眉,显然是看出了我眼中在盘算什么小九九。
人都找到了,左右试一试……
我心里如是想着,面对那迷迷糊糊的男子,张嘴就要喊,可也在我张嘴的这一瞬,沈缘一张大手把我的嘴整个捂住,然后我的后脑勺被他摁进了他的怀里。
“唔!”我挣扎。
沈缘却不为所动,冷声对花朝道:“把人带走。”
花朝看着沈缘,一咬牙,也没照着沈缘的话说,就把醉汉往地上一放,她双手掐诀,雷电光芒在她掌中流转:“放开主人,让她说话!”
眼看,竟然是要动手了!
沈缘一声冷笑,也没惯着,另外一只手我看着他也是要掐诀了。
灵力积攒不容易,可不能用在内讧的时候!
我连忙摸到一边,拽住沈缘的手。
我心知,此时不说服沈缘,回到过去也是白回,他可是长了张好嘴,能一五一十绘声绘色的把这些事都讲给青阳听。
我的嘴在他掌心拱了拱,拱出了一点空间,我道:“我不随便喊!”
得了我的保证,沈缘松了我些许。
我便道:“我先跟你打商量,你看花朝态度这么坚决,留下记忆对青阳而言也是前路崎岖,现在明明有一条比较轻松的路可以走,我们为什么不走?”
“小良果,这个诅咒对你而言,可是已经成了工具?达成目的更方便,行事更容易?但若有一日,你失了这工具,又要如何面对只有一条路的时候?”
我一怔,闷头答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就闷头走,可现在明明有两条路啊!”
沈缘一默,半晌才道:“青阳没有。”
“沈仙君。”一道极平静的声音自我们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