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宇和薛文博一愣,差点忘了这个人,想了想薛文博才道:“从医院醒来后就离开了,嗐,估计也不想管时家这摊子事吧,倒是杜凌飞,听到时锦文买保险的事情时挺受感动,说是这两天就来局里,到时候时锦文的后事应该就是他办理了吧?”
“赵勤来过没有?”林错又问了一句。
“他倒是想。”寻一诚充满同情的笑了一声:“他前妻这两天又开始闹事了,再加上时锦文这件事,他们那个律所现在也是兵荒马乱,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什么身份可以做这件事。”
也是。
林错轻声叹了一口气,边走边道:“寻哥,你觉得,时锦文是自己跳下楼的,还是因为时静的催眠跳楼的?”
当客厅的钟响起的那一刻,时锦文是有意识的,还是处在催眠中没有意识?
这个问题,好像除了已经死去的时锦文本人,没有人可以回答。
见到时静的时候,她的状态依旧冷淡而又呆滞。
直到林错告诉她病情的那一刻,她才微微回神看了林错一眼。
她没有哭,只是沉默了很久,忽的一笑,看着林错说了一句:“挺好,弑母之罪,以病罚之,我对她的罪,她对我的罪,我们互相都还了。”
她说着,低下头,还是掉了眼泪出来,哽咽着,轻声说道:“下辈子,我再也不想做她的孩子了,她也不要找我做她的女儿了。”
“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吧。”林错起身:“你的情况,我们会尽量申请保外就医。”
她缓缓抬头,笑的惨淡:“我现在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有。”林错看着她说:“这一年时间,是你真正意义上,为自己活着的时间。”
“为自己活着的时间……”时静怔怔的呢喃着这句话,眼泪打在桌子上展开水渍,她哭着,又低低的笑着。
半晌之后,她红着眼睛看林错:“我现在全部交代,还算自首吗?”
“我们会尽量为你争取相应政策。”林错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重新坐下:“只要你配合我们。”
“我说。”时静像是想通了什么,她的脑海中回忆着她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她胳膊上的伤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过去的二十多年她过得有多不开心。
选择做妈妈孩子的那一刻,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好好长大,都想拥有一个灿烂的未来吧,可是好遗憾,她的人生没有灿烂,只有禁锢。
那妈妈呢?选择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想要让这个孩子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你说。”时静看着林错:“她生下我的时候,想过我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吗?”
“想过吧。”林错认真思考了一会才回答她:“每一个孩子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都想她一辈子快乐,健康,顺遂吧。”
“可是我没有快乐过啊。”时静低低的哭着:“她没有让我快乐过……”
离开审讯室的时候,林错心里想的却是,时锦文每次服下那明知道不是维生素的阿托品的时候,每一次眩晕的时候,甚至跳下楼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不是自己这么做了,女儿就开心了?
答案,或许只有风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