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站不站得起来, 继续么?
继续!
屏息的死寂持续了很久。
明明只是非个性的简陋对决,一方还没有获胜的可能,先前觉得无聊的人们忽然有种无法再目睹下去的感觉。
想要轰少年少摔几下,让拖得够久了的决赛早点结束。偏偏又平添不舍, 想要继续看下去,看那两个少年到底能坚持多久。
轰焦冻不是单纯地被欺压,他从一开始根本靠近不了银发少年身边,到如今已经来到其背后, 交上几次手才被制住,进步可谓是相当之大。
埃利克是放水了。
不, 应该说,本来就不可能认真!认真了还得了?
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指导战。
虽然他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摆着颇为倨傲的架子, 给人一种就是故意欺负小朋友的错觉
可到如今,谁也说不出埃利克很过分这样的话了。
再没有比他,对待被执念带偏的少年更认真的态度。
他在不急不缓地矫正少年的动作, 虽说用的是并不温柔的方式,但效果,可见一斑。
他到底想干什么?
有人不解。
那可是竞争对手啊,还是决赛的期间,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么?
有人错愕。
埃利克。
作为那个对手的父亲,安德瓦的面色阴晴不定,注视着显示屏里似乎与不久之前有所改变的儿子,竟莫名感到了几分事态脱离掌控的不安。
还有焦冻也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像什么样子!
可即使是愤怒的安德瓦,也无法越过裁判,越过还未停手的两个少年,强行结束比赛。
围观群众的心理历程着实充满了跌宕起伏,最终化为了满满的困惑不解。
他们揣测着不走寻常路线的少年究竟怎么想的,免不了越揣测越复杂,距离真相差了天远。
要问理由?
没有任何他人擅自揣摩的这样那样的深层原因,真相非常简单,无外乎,就是那三个字:
我乐意。
*****
埃利克的心里,其实难得有一分高兴。
他确定了,自己应该是有一个徒弟的。
作用跟小弟差不多,但定位要明确些,同样的,麻烦程度也要上调不少。
时隔多久终于回收的这点印象,是在与要强少年们的对决中零零散散浮现的。
之所以是们,盖因有一部分是重叠着爆炸小子的脸一同闪现,让当时的他稍稍愣了一会儿神。
当然了。
不喜欢的感觉阴魂不散,埃利克觉得忽略这么一点线索也无关紧要,还是像往常一样忽略掉比较好。
所以,更多关注的,也就是后面那一部分。
埃利克似乎从坚韧不拔的赤白少年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道影子自是模模糊糊,不比雾气来得清晰。
实际上现实与虚幻都不能完全重叠得上,切实存在的少年向他扑来,动作却要比虚影更慢、更柔,本觉有那副架势的气场,反而被压了下去。
那是一头幼豹,纵使爪牙尚未锋利,却有捕食远比自己强大的猎物的放肆雄心。
轰焦冻的身形不知何时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朦胧虚影勇猛,大胆,顽固,一次接一次发动着最猛烈的攻击。
他也不出所料,对只是徒有勇气和执着的小鬼冷漠相待,扑上来一次,就扔出去一次,毫不留情。
而对方就像不知疼痛,更不知气馁一般,把最开始趾高气昂的臭脾气勉强一收,便认定了绝对要打败他,挑战再不停歇。
麻烦。
烦死了。
很想把小鬼扔到烦不到他的千里之外。
唔
之后呢?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零碎片段偏就停在了这里。
可埃利克却能从此刻心中的不平涟漪知晓,那之后,亦或是之前,必然有着他尤其在意的人或事。
因为,以时间为线索,遗失的所有记忆,都在同一条线上。想起了其中一截,便不可避免地牵连起了别的一些。
还是恍惚,还是破碎。就如和碎片一同在眼前飘过的花瓣。
他抬起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点犹带湿润的柔软,还未用力,纯白的花瓣就从指下滑走,颠簸到身侧的另一边。
在看清身侧之人的面容之前,肆意摇曳的一抹绿色率先映入了视野。
是谁的绿色长发被风荡起,遮挡了他似乎在开合的口。
看不清。闪烁得太快。
待他也是他,在短暂的意识世界里匆忙转头,所见的又换了情景。
先前出现过的少年的虚影又来了。
面容不清的少年在冲身前的男人微笑。
他的手里握着一捧花束,也就向前递来,递给了
嗯。
下意识地抬手,却是撞破了虚影。
埃利克自然没有碰到不存在于现实的花,但他碰到了还鲜活着的存在。
可以结束了。
他的右手搭住了少年被汗水湿透的脖颈,刚好借着这个动作,在其颈边轻拍了两下。
想把自己累死么?
我
轰焦冻不能眨眼,因为大颗大颗的汗珠随时都会趁他一时松懈,将整个视野变得朦胧一片。
他紧绷到如今,体力和精神力都已到达极限,全凭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毅力,还能勉强蹲坐不倒。
好了,可以了。
这
难道,是脱力晕眩前的幻听?
印象里,埃利克的声线,好似从来没有这么柔和过。
轰焦冻一时无法确定。
但他好像真的听到了:
你通过我的试炼了。
意思就是我认可你了。怎么,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吗?
轰焦冻:
的确说不出话不过,不是因为高兴可能,是有一点不可言说的喜悦?
不,等一下。
精疲力尽到极限的少年,在此时此刻,意识竟前所未有地清醒。
灵光闪现,再加上,有一样物品从他的口袋里抖落,轻快地砸落在脚边。
打火机?
什么?
你给我的,打火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