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人为难说:没有了。
慕轻尘懒得听他俩聒噪,一把将木匣塞给亦小白,转身掀开门帘,却不小心撞到一软软香香的身子。
是常淑。
其正用怜悯且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尤其是在看到她手里的天竺神油后,那股怜悯、心疼之意便加重了几分。
这是怎么个意思?
慕轻尘不自在的将东西收进袖子,少顷,把抱着木匣子的亦小白喊出来,陪常淑和常鸢去到拱桥下看龟兹艺人耍火棍。
常鸢好似很喜欢,为那上下翻滚旋转的火木棍惊叹连连,同周围百姓一起不时的喝彩鼓掌,手腕的清风铃,随着她的动作,铃铃铃,铃铃铃,铃声清泠,在喧闹的广场里回响。
看完这场又去看波斯人玩绳技,一根麻绳往天上一抛,人顺着绳子往上爬,直爬进一朵白云里消失不见,一眨眼,那人却在对面的屋檐上出现。
所有人都惊呼不已,赢了个满堂彩。
回宫的马车上,常鸢还津津乐道着,和亦小白换了个位置,凑到慕轻尘身边问:轻尘,你说那波斯人是如何做到攀绳而上的?
方术。慕轻尘还在为今晚的房i事操心,无心与她玩乐,敷衍道,类似于催眠或障眼法,利用语言或动作,让人不知不觉间被迷惑。我们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实则都是幻觉,在此期间,那人趁机窜上对面的屋檐。
原来如此。常鸢如梦方醒。
常淑也正陷在这疑惑中,听慕轻尘一番解释后,更是来了兴致,想开口问问波斯的方术和道教的凝神练气有何不同,还没把话说出口,顿觉马车停了下来。
她透过竹帘半卷的小窗往外望,发现此刻正行至光德坊内,四下人头攒动,实在不适宜停车。
发生何事了?常淑柔声道。
牛菊花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禀公主,不良帅向子屹求见。
京兆府的公廨就在光德坊的东北角。不良人受京兆府管派,向子屹出现在此,想必是来商量缉拿十六王宅的变态一事。
常淑矜持的抚平裙摆上的皱痕,问慕轻尘的意思:可要见?
她俩才因向子屹拌了嘴,还是谨慎些为好。
向子屹?
慕轻尘从心不在焉中回神。
对哦,他是常淑的青梅竹马,两人十四岁那年还曾互赠香囊,私定终身。要不是当年我横插一脚,以绝世容颜惊艳了常淑的时光,温柔了常淑的岁月,这驸马的位置就该是向子屹的。
哎,怪我魅力无限啊!
不过女扮男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终有一天要离常淑而去的,在此期间,还是该多给这二人制造见面的机会,等我离开的那一日,这驸马之位,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慕轻尘打定主意,看向常淑,其面容还是一贯的温婉雍容,那一颦一笑,就像是迷蒙的江南烟雨。
一想到她以后是别人的媳妇,慕轻尘的眼眶就酸涩不已,心里也酸酸胀胀的。
罢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人家,让他们破镜重圆,也算是种补偿吧
她将细竹帘往上卷了两分,探出半颗脑袋,扬起笑脸:向大人,打哪来啊!
这一声自来熟,颇有点青楼老鸨的抑扬顿挫。
向子屹起了身鸡皮疙瘩,哆嗦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七香宝辇是华帝的御座,后赏赐给穆宁长公主府,向子屹见到此辇时喜不自胜。他是个老实人,没做他想,兀自上前拦住去路,想和常淑寒暄几句。
谁成想慕轻尘也在里头。
向子屹充满了惊疑,要知道慕轻尘是个醋坛子,总是不待见他,今儿个是被烈日晒糊涂了吧,为何突然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
有诈,肯定有诈。
不单是他这么想,连驾马的牛菊花和白莲花也这么想,更别说车内的常淑、常鸢和亦小白。
车周围的府兵们,更是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眼神盯着慕轻尘。
慕驸马,向子屹身姿俊逸挺拔,整日于坊间奔波操劳,皮肤晒出小麦色,整个人看上去刚毅又俊朗,我刚从京兆府出来,准备调拨不良人驻守十六王宅,对了,劳烦你护好淑儿护好长公主殿下,不要给变态可乘之机。
慕轻尘:
那名变态就在你眼前,而且今晚长公主还想玷污她的清白。
正好顺路,要不你上车,我们捎你一段?慕轻尘转了话茬。
众人又惊又喜,妈呀,真是活久见,长公主即将与前任、现任同乘一车!继慕轻尘被雷劈后,帝京第二大八卦终于新鲜出炉,即将引爆盛夏!
常鸢和亦小白,一脸期待的看向常淑,却被常淑杀了一记眼刀。
谢向大人挂念。常淑拔高音色言语一句,手指拼命戳着慕轻尘的腰。
向子屹听出常淑的话外音,知她是不想与自己有瓜葛,苦涩地扯扯嘴角,跟慕轻尘道谢:多谢慕驸马好意,我一友人刚入帝京,我还要先带他入宫面圣。
他边说,边往侧方的茶肆望去,旗幡之下,一金发碧眼的老人,身穿曳地立领白袍,正和蔼地站在那同路人微笑,笑容像吹遍四野的春风。
慕轻尘注意到他悬于肩头的两条金色绸带,复又盯着他胸前的十字架
瞧这装扮该是景教的大主教吧。
慕轻尘恍惚中,福至心灵,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有主意了!一个不与常淑行i房的好主意。
她眼眸晶晶亮,提起衣摆下车,步到旗幡下,精明一笑,对大主持说:我的弥施诃啊!
大主教愕然得说不出话,弥施诃是景教的主神,是所有教徒的信仰。他这次来帝京求见华帝,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准予,在这块福地上,传递弥施诃的信念,修建景教寺。
没想到眼前这位耶主,竟对他和他的信仰如此热情亲切,着实让人感动。
慕轻尘得知他的来意后,表明自己的身份,盛情邀请他一道入宫,承诺说会帮他在华帝和工部尚书面前美言。
大主教求之不得,喜极而泣的与她相拥,亲吻她的额头:主与你同在!
他无法言说内心的激动,紧紧握住向子屹的手,和他道别,感谢他为自己引荐慕轻尘。遂即上了七香宝辇,在车内向二位公主行大华朝的叩拜礼。
那头磕得,比牛菊花响多了!
常淑在他的感激声中明白过来,原来是慕轻尘将他忽悠上车,并且要带他觐见父皇。
真是奇了怪了。
常淑仔细回想,愣是想不起慕轻尘何时对景教感兴趣过,平时不是最反感鬼神之说的吗?
您请起。常淑摆出大国公主的威仪。正准备给他赐坐时,发现车内已没有空位,只好任由年事已高的大主教跪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