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薄饼正在舔着嘴唇的狼人立刻招呼着两个知情人去接应。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两个知情人只是凭着对于“神秘强大的超凡生物的信任”,才手忙脚乱地驾起了马车。他们的脸上,既兴奋又恐惧,甚至还有点疯狂。
只有这两个知情人自己知道,在驾车赶过去的那短短的七八分钟里,他们的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了。
然而,所有他们想象中的事情都没发生,没有战斗,没有呼喊,只有十几个孩子,安静地站在大门口。
孩子们看起来也对眼前的情况不知所措,有的孩子想哭但不敢哭,整张脸扭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发出声音;有的孩子双眼空洞地站在那,像是一具活尸或一个幽灵,随着成年人的命令而动,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只有两个孩子眼睛里还闪烁着光,甚至还意图逃跑,可轻而易举地就被狼人们一手一个拽了回来。但这结果反而吓坏了他们,当他们被塞进马车里时,知情人们甚至能听到他们牙齿打架时发出的咯咯声。
当这些孩子被安置好后,又有十几个孩子被带了下来,他们更年长些,最大的一个至少有十七岁了。
“你们是……从这跑出去的哥哥吗?”一个大孩子被塞进马车时,总算鼓起勇气,小声问。
知情人和狼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他:“我们是你们其中一个哥哥的兄弟。”
达利安也下来了,他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血浸透了裹着男孩的被单,顺着他的指缝流在地面上。
这是他从“忏悔室”里救出来的孩子,他被满是倒刺的荆棘鞭子抽得血肉模糊。达利安把这个孩子交给了一个狼人:“都在这了,你们先出发吧。别说话,孩子们。”
后一句话是对那些孩子们说的,把他们满肚子的话堵了回去——就连那些已经麻木的孩子也突然有了动静。
两辆马车,塞满了孩子,除了抱着孩子的狼人坐在车里,其他狼人们都挤在马车前后,还有的干脆爬上了车顶。
达利安看着他们离开,转身走进了感化院,过了一会儿,他飞快地跑了出来,在奔跑中,他人类的身体快速扭曲,衣服破裂变成碎片,化为一头巨大矫健的黑狼。
“轰——!”
爆炸声传来,在黑暗的夜色里,感化院成为了一把照亮周围的巨大篝火。巨狼美丽的黑色皮毛在火光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救命!”“啊啊啊!”“放我们出去!”“行行好!”
感化院的酒窖里,几十位男女疯狂嚎叫着,抓挠着头顶上的门。他们是感化院的神父、教士、嬷嬷,还有杂工、厨子、园丁、打手,还有两个已经彻底同流合污的大孩子。所有在今天晚上住在感化院,并且对那些无辜者犯下罪过的人,都在这了。
快速地了结他们的痛苦,对那些死去或者依然活着的受苦者来说,都实在是一件不公的事情,所以,还是这样更好。
达利安是专业的,煤精和气精的连锁爆炸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熄灭的事情,尤其在这里生活的民众们,可没有谁愿意拼尽全力豁出性命跑来灭火。
就像是那些传说故事里,与邪恶对抗的神职者们最喜欢说的——让火焰净化他们罪恶的灵魂吧。
两天后的凌晨,同样提前下车的狼人们,赶着马车夹杂进索德曼长长的货运马车队伍里,回到了鱼尾区。
又过了一天,这天作为见习巡警的霍桑被他的老手巡警带着,前往长沟街巡逻。他总是一脸暴怒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这次这位老手在巡逻时,带他走进了另外一栋建筑。
成年前的某些经历,让他对这些事格外敏感,只是他选择了相信奥尔,相信这个警局里的同伴。
当他在这看见了烧伤女士,更确定了对方不会伤害他,甚至,某种奇异的猜想,更是让他的心跳加速。
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群男孩拘谨地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看见他们进来,这些男孩们露出戒备的目光。
他们的局长达利安这时候从另外一扇门里走了进来:“他是布雷顿霍桑,你们的‘哥哥’。”
“然后呢?霍桑说了些什么?”奥尔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哭了。”达利安回答。
“哭了?”
“是的,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哭了……”
哭得表情扭曲,满脸涨红,鼻涕眼泪一块流了下来,甚至脖颈上的血管都突了出来,甚至跪在了地上。接着那些孩子也哭了,一开始只是呜呜咽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后来也张开嘴,发出仿佛嘶喊咆哮的哭泣声。
那声音把几位被安排去照顾他们的妇女吓坏了,可当孩子们哭了一阵儿之后,那些妇女们却又并不害怕了,甚至张开手臂,去拥抱哭得最惨烈的几个孩子,抚摸他们的背脊,亲吻他们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