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荣光教会已经搭建起了高台,一身纯白长袍,头戴高冠,手持黄金权杖的主教站在高台上:“意志不坚的人们啊……”他浑厚低沉的嗓音,从高台上传来,竟然压制住了示威人群的咆哮,游行的人们瞬间停下了脚步,许多人惊恐地看向高台——人,是无法让自己的声音如此洪亮的。
“机械造物?”奥尔询问地看向达利安,但他已经有了答案。
“对,无论声音或翅膀,都是机械造物,但他们相信,这就是教会的神迹。”
奥尔的背脊更疼了,仿佛……不,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的骨头和肌肉,正要从里边钻出来。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一个这么能够忍受疼痛的人。或者说,与眼前发生的一切相比,他背上的疼痛,反而只是可以被忽略的小事情。
“质疑神者,有罪!杀害圣徒者,有罪!践踏神之领地者,有罪!”
主教的声音,宏大震撼,在这个小广场中形成了轰轰的回音,站在高台两边的神父与修女们,双手交叠在胸前,开始高唱赞歌:“荣光万福,荣光至高,簇拥荣光,共享福祉……”他们的声音同样那么的巨大,层层叠叠如同海浪。
“叛神者!”“渎神者!”两边站着的梧桐区教徒挺直了背脊,挥舞着手臂对着这些黑区的下等人高喊。
游行的人们,开始畏怯了,人们颤抖着哭泣,双脚不受控制地后退。
“罪人啊!接受神之惩罚吧!”主教举起一人高的黄金权杖,“咚”地一声,权杖敲击在了地面上,主教整个人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从他的背后张开,轻轻扇动着,带着主教双脚离地……
“神啊!”“神啊!我有罪!”
游行的人们哭泣着,双手十指交叉举在面前,满脸忏悔地跪在地上。甚至那些凡人的警察们,脸上都露出彷徨与惊恐——难道,他们真的亵渎了一位神祇?
主教骄傲地昂起头,举起权杖,他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的面前飞过!
“哇!”那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它飞过时,翅膀掀起的风都让主教的脸颊生疼。
“污物!”主教意图用黄金权杖去驱赶乌鸦,但乌鸦灵活地飞舞着,它哇哇大叫,引来了更多的乌鸦,主教一时间有些……狼狈?
刚刚的神圣不可侵犯,渐渐变味了。
主教如果是神之钟爱者,是天使,那么,他会被一群乌鸦弄得这么狼狈吗?
“啊!这些引人堕落的恶魔!我必将战胜你们!”主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大声呼喊着。
“哇!哇哇!”
或许?乌鸦真的是恶魔?但依旧有些怪怪的。
忽然,一辆马车顺着人行道疾驰向了高台,马车顶上的一个红色的人影,跃上了高台,接着朝半空中奋力一个飞纵!
主教的脚被捉住了。
他立刻用另外一只脚去踹,用权杖去戳,围绕着他的乌鸦们立刻用脚爪和嘴巴攻击着他。主教发出惨叫,他的高冠掉了,脸上出现了道道血痕,甚至眼睛都差点被戳瞎,左眼的眼角流下鲜血。
抓住他脚踝的人也没有被他成功驱逐,反而把他的另外一只脚踝也抓住了,对方抓着他,直接爬上了他的背后,强壮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胳膊,金属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
主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哼,就已经从天上掉了下来。
游行的教徒,还有梧桐区被叫来助威的教徒,都发出一声惊呼。
刚才的一切事实上发生得很快,普通人还懵逼着,天上的人就掉下来了。
而同样随着刚才的马车过来的一群红衣皇家警察,已经控制住了大多数荣光教会的神职人员。
高台上一阵尘土飞扬后,那个把“天使”揪下来的“恶魔”,同时也是皇家警察之一——奥尔——一手捏着主教的脖子,一手抓着一块被撕扯下来的翅膀,站了起来。
“你们……”声音有点小,奥尔一把将主教甩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空出来的手拿起黄金权杖,“你们对于神的认知,就是一块像翅膀的铁片,和一个能放大声音的工具吗?!”
他一把将翅膀扔了出去,翅膀直插在了高台前方,最近的游行市民,距离它只有几米远。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被撕碎的帆。
奥尔的声音,也正与刚刚主教发出的声音相同,那么洪亮清晰,能够传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最靠后的人也一样能够听得清楚。
刚刚人们以为那是魔法,但奥尔的举动告诉他们,那只是工具,就是那根黄金权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显然这不是什么神赐,否则怎么可能并非荣光教会一员的皇家警察也能使用呢?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奥尔发出质问,他扯下了主教的另外一半金属翅膀,这下那种让人牙酸的声音,也同样随着这声咆哮传递向了四周。
“……”
人们有些懵逼,有些畏惧,就像是一个孩子面对父母的质问,即使他们都早已经成年。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奥尔第二次咆哮。
现场一片安静。
终于,游行市民里,有一位跪在前排的女性开了口。离得太远,她的声音又嘶哑(喊了半天口号了),奥尔虽然没能听清楚,可看口型,他知道是什么。但奥尔没有点头,他就像依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一样,拎起来了主教,拿着黄金权杖,从高台上跳了下去,径直走到了那位女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