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大概是男人的老婆,脸色阴得更加难看:
“沙晓芹,你是不是没事?我们这么忙,听了你的话,专门在家里等老中医,没想到等来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医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告诉是他来,我们早就去上班了,等在这里干什么?”
叶洪刚被说得十分难堪。
那个中年男人应该是白领女人的丈夫,他借骂老婆为名,发泄对叶洪刚的不满: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把这样的小医生请到哥哥嫂嫂家里来,你就不怕丢脸?”
“哥哥嫂嫂可是有身份的人,他们家里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让他们走吧,不要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朱倩倩难堪得脸色都白了,他拉了拉叶洪刚白大褂的衣袖:
“走吧,他们都赶人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真是自取其辱。”
她气得掉头就走。
叶洪刚没有走,他脸上在发臊,却还是很镇静,不亢不卑地道:
“既然来了,就让我看一下吧。”
干部模样的人见他这般被歧视,还如此镇静,有些好奇,便如实告诉他:
“其实不用看,我妈妈没什么病,只是器官衰竭,属于自然终老。我请了市里许多教授级名医来给她看过,都摇头叹息,无能为力。”
“你能让这样的老人起死回生吗?不能,就不要开玩笑,我们的时间很宝贝,没时间陪你玩。”
他叫沙康健,是市卫生系统的一个头头,他爸爸妈妈原来也是级别较高的干部。离休后,爸爸先走,妈妈一个人生活不方便,他就把妈妈接到家里养着。
他是靠爸爸妈妈上位的,知道感恩,对妈妈很好。妈妈今年八十六岁,三年前躺在床上,胃口越来越差,身体慢慢干瘦下来。
他是卫生系统的领导,有多少名医要拍他马屁,来给他妈妈看病,想让她好起来,但都无可奈何。
叶洪刚上他家来看病,真是班门弄斧!
他妹妹是区城建系统的一个领导,也是靠父母上位的。她对妈妈特别有孝心,见妈妈这个样子,她很心疼。听说大德医院来了几个老中医,她瞒着哥哥嫂嫂来请,想让妈妈多活几年,没想到只请来一个小医生。
叶洪刚不知道他们是个干部之家,而且是可以管他的领导,想来看一下,试一试。
这种病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要是能治好,就像治疗不孕症一样,也可以名利双收,为医院增加创收项目。
“不影响你们时间的,我只要看一眼就行。”
叶洪刚还是不慌不忙地请求。
沙晓芹被哥哥嫂嫂和老公说得很恼火,但她的级别没有哥哥高,只得捺着性子道:
“让他看一眼,又不影响什么的。”
“好好,你非要让他看一眼,就看不一眼吧。你来,我妈妈在这个房间里。”
沙康健把叶洪刚领进一个朝阳的房间,走到床前,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老人:
“这就是我妈妈。”
叶洪刚走到床前,弯下腰一看,心里“格登”一沉。
老妇头发全白,骨瘦如柴,仿佛只剩一张皮盖在骨架上。她眼睛深陷,眼珠尽管能眨动,却不够灵活,你点像死鱼的眼珠。她气息奄奄,真的只剩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