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猜测的,”蒲节看了那冰晶雪莹的无鞘剑一眼,“无鞘铸成后,云外天下了三天三夜大雪,所以宫主为其命名为‘风雪无间’。”
这就是为什么无鞘剑独独看“凌风”和“碎雪”不顺眼。
原来如此,管青柠彻底明白了。
这就好比你网名叫做“当午”,遇到个人叫“锄禾”;你叫“楼”,对面叫“上楼”,你也会怀疑这是故意找茬。
“那无鞘的剑鞘在何处?是没有做吗?”管青柠又问。
“怎么会没有,”老蒲无奈地道,“宫主虽然看着冷淡,说话也比较严厉,其实对剑灵是最好的。昆吾宫没有别人,这些剑灵就是他的‘家人’,他铸剑从不吝惜材料。”
“不过,无鞘乃是昆吾陨玉所铸,这种材料韧度够,延展好,硬度又可观,可以造出最轻最薄的剑,也因此,无鞘太锋利了,寻常材质的剑鞘会被它的剑气所伤。”
所以殷昉在碎了二十把剑鞘后,就由着它“裸奔”了。好在无鞘本来就精力过剩,没有剑鞘也丝毫不受影响,就是喜欢到处惹祸,令人头疼。
“我看无鞘倒是很喜欢你,还愿意为姑娘凝冰作鞘,不如就先让它跟着姑娘。若它再淘气,姑娘便告诉我或者宫主,我们替姑娘教育他。”
听闻可以跟着管青柠,无鞘从管青柠怀里跳出来,转着圈的欢欣雀跃。
“这……不好吧?这毕竟是阿昉的剑。”
她拿人家的剑送还给主人已经够尴尬了,现在居然还要据为己有,管青柠实在做不出来。
蒲节笑道:“这当然是宫主的意思,何况也是姑娘自己在品剑会赢来的,本就属于你。”
这等法宝,管青柠肯定不是不喜爱、不想要的,但她也有所顾虑,“蒲叔,我不是剑修,也完全不会用剑,跟着我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跟着你才正合适。”蒲节给无鞘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在空中唰唰唰地使了一套剑招,挥剑时,有细小的雪沫落下,又好看又神气。
这把剑,根本不需要一个会用剑的主人。
管青柠终于漾开笑容,“好,那我去谢谢阿昉。”
……
昆吾宫主这会儿难得的没有在屋顶,而是在房间里,因为他在生闷气,既然是“闷”气,那自然要在四面有墙壁的空间里,要是在外面,风一吹,“气”就散了。
“嘀嘀,嘀嘀。”
听到熟悉的提示音,殷昉的冷凝的表情缓和了些,随即又有些埋怨。
怎么才来?他都气了好一会儿了。
管青柠:“阿昉,我都知道了,谢谢你的剑。”
哼,知道错了吧?殷昉的眉头舒展些。
管青柠:“无鞘也是误会你真的要熔了它,太害怕了才这么做的,你不要生它的气了。”
还在为别的剑说清,真是搞不清状况!殷昉的眉毛又竖起来了。
管青柠:“我什么也不知道,就责问你,我也不对,下次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殷昉又宽心了些。
不过,既然知道错了,怎么还不进来?亏他特意跑到管青柠的房间里来“生闷气”,就是吃定她受不了雪山的气候,外面那么冷,她应该早点回房间才对。
管青柠的院落有他以法诀加持,是整个云外天最暖和的地方,连房檐的积雪都会融化。
嘀嘀,嘀嘀。
管青柠:“阿昉你不回我消息,是不是还在生气?”
一点点吧,殷昉抱胸。要是进门来哄本君,本君就原谅你。
管青柠:“那好吧,你一个人待一会儿,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殷昉:?
这就完了?总共才说了五句话,这么没有耐心吗?只要再说三句……不,再说一句,他都决定给她开门了。
果然没有声音了。
殷昉站起身来,在屋里转了一圈。
他不喜欢不开阔的环境,感觉像被关起来一样,这会儿把自己圈在屋里,都说不上到底是在气管青柠,还是折磨自己。
算了,老蒲也说了,男人和女人不能气太久,不然她们要难过是哭了,头疼的还是自己。
花了约三分钟把自己哄好,殷昉推开房门,正要出去找管青柠,见屋外的场面,却是一怔。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被扫出了一小块空地,上面摆着一个“丑娃娃”——说起来也算神交已久,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殷昉拿起下木娃娃,再度感慨果然丑得非凡,实物比画出来的更加惊人,怪不得管青柠要拿来收藏。
园子里传来“莎莎”的声音,是无鞘剑在雪地里跳来跳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走过去一看,不由失笑。
只见凝霜赛雪的剑身上此刻空空如也,没有冰鞘,而是绑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干枯树枝。无鞘则卖力在雪地上写字,第一行已经写完了四个字:负荆请罪。
后面则是歪歪区区的一把剑的“检讨书”。
——我撒谎。
——我是坏剑。
——我错了。
以上每句各十遍,写满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