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取代了她原本在虞氏心中的位置。
所以虞氏在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情,有没有过作为一个母亲,单纯地看着一个女儿的心情呢?
想来,是没有的吧。
毕竟她的遗憾错过与悔恨,早就被另一个人给治愈了。
在那个母亲的心里,她白蓁蓁,是可有可无的。
这世上的父母,可以有很多个孩子。
然而孩子,却只能有一对父母。
从前没有的时候不觉得,等到拥有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会暗暗比较的啊。
幸好,她从没与安宁一同,去拜见过虞氏。
否则看着她们母女之间的相处,蓁蓁没法保证自己不会感到难过与酸楚。
……
“皇嫂?皇嫂?”
蓁蓁回过神,“安宁。你想知道关于白雨渐的事,我告诉你,”
“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一些,关于太后的事情吧。”
她握住安宁的手,一同坐了下来,脸色温和。
安宁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明明年纪差不多,为何面前的人给她的感觉,这么像,像是……
像是那个男子。
“安宁,你为什么喜欢他?”
安宁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
但她不是忸怩的性子,害羞了一下便说道,“因为,看着他,我心中有股亲近,好像很久以前,就在哪里见过……”
蓁蓁注视着她,在她眉眼之间,找寻着那人的踪迹。
同父同母啊,身上流着的是,一模一样的血。
留下明氏满门一条无辜幼.女的性命。
也许,这是俪韦那沾满鲜血的手上,唯一的一块净土。
安宁走后,蓁蓁的手放在开启地宫的机关上,却始终没有按下。
她从他身上索取的,够多了。
时至今日,面对他,再也找寻不到半分怨气,她以为把他关着囚.禁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扮着操控着,心里会很痛快,事实却不是如此。
她以为自己想要看到,他如同飞白一般摇尾乞怜,下跪屈服。
但那得到的只是一时的快.感,她以为,自己在宫中这两年,血已经冷透了凉透了,可不是的,她也曾有过那热血沸腾的岁月,从来不敢忘怀。
频频梦见过去,醒来时心烦意乱。
她不想去地宫见他。
对他,没有了丝毫兴趣。
也许,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另一个人的债。
蓁蓁转而离开碧梧宫,去了明月楼中,独坐许久。
看着月落乌啼,星光铺满世间,红墙翠瓦,万籁俱寂,世间静的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再看着那日头高高挂起,阳光几乎刺伤她的眼,新的一天再度来临。
屹立不倒的,唯有这座宫城而已。
少女缓缓起身,曼妙的身影笼罩在这灿烂的光芒中,纤细而坚韧。
这一切,要有人亲手来结束。
……
慎刑司的地牢。
谁还能认得出,地上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是曾经的燕京第一美人。
当那如同明珠般耀眼的少女,被人簇拥着,踏进肮脏的牢狱。
池仙姬却是笑了,想当年,想当年,都是她用这般居高临下的睥睨眼神看着旁人。
哪怕是沦落教坊司,依旧无数权贵环绕,何曾似这般,被踩到泥潭里去过。
身在其中,才知道这滋味,是何等难捱。
但是,要她向她求饶,做梦!
见这女囚不跪,狱卒抬腿要踹,却被蓁蓁抬手制止。
雍容华贵的皇后走来,珠翠响动,声声清灵,“本宫带你进宫。”
“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