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柏点点头,“风险和愈后我们都说完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乔娜听到这里,就知道40号病人应该快结束了。
魏如雪握住杨东的小手,咬了咬牙,郑重开口道:“那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乔娜?”叶医生抬头侧头看向乔娜。
乔娜快速翻动着住院登记信息,思考片刻道:“前面还有七位病人,外科那边大概要半个月以后才有病房,我先帮你们排上,你们留下联系方式,到了时间通知你们好吗?”
杨成新脸上不悦之色更浓,但看着杨东,最终没有作声。
魏如雪点点头,“好,那我们回去等消息。谢谢医生。”魏如雪已经找到了和这位叶医生相处的恰当方式,就是仅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的医生。
叶一柏点头,将病历本递给乔娜。
“哦,对了,杨东的手术和你妹妹魏如兰一样会涉及术中唤醒,所以手术前要提前做一个术中唤醒的培训,所以要提前几天住院。”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我们会全权配合。”魏如雪道,她再次和叶一柏道谢后,起身抱着杨东离开,杨成新眉头紧皱,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叶一柏一眼,也跟着走出门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乔娜耸耸肩去叫了下一个。
叶一柏拿过下一本病历,轻轻摇头,笑道:“确实是个奇怪的人。”
从门诊室出去后,魏如雪一路快走,她坐上车,然后看着杨成新从另一边上车。
“杨成新,我不指望你在东儿的治疗中起到什么积极作用,但是你也不要给我拖后腿好吗?亲外甥?是觉得叶医生有拉拢的价值希望能把他拉到你那一边是吧,可惜人家不稀罕呢。”魏如雪见杨成新坐定,冷笑着开口道。
她和这个人一起了这么多年,他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就像这人会为了他魏家的势力即便再厌恶自己也不会跟自己离婚一样,这人就是个能为利益牺牲一切的人。
但是即便早知如此,她今天也不由心寒,今天可是给杨东看病的日子,刚刚或许是他儿子这一辈子唯一可能恢复正常的机会,但是比起儿子的健康,他居然更上心拉拢有价值的人,他配当一个父亲吗?
“魏如雪,你闹够了,我有说错什么吗?他是叶广言的儿子,就算是养在姨太太身边,也要叫素新一声母亲,我是他正儿八经的舅舅,因着东儿的缘故,我都没有跟他计较,你跟我发什么火。”
“姨太太?杨成新,这骗骗别人还好,你自己家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嘛,若按进门的早晚,这张素娥可还排在杨素新前面呢,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婚礼,但是人家也是拜过堂的,只是没进族谱,没领结婚证才让素新后来居上成了叶太太,人家不恨死你肯帮你治儿子已经够仁慈了,你倒好,还舅舅,你哪来的脸。”
“魏如雪!”
杨东听到父母的争吵声,害怕地哭嚎起来。
“不怕不怕,没事的。”魏如雪见状,顾不上和杨成新计较,急忙哄起儿子来,但心里却不由同情起杨素新起来。
亲外甥,不偏心兆麟,还真是好哥哥,好舅舅啊,一样,都一样,儿子,外甥,都没有他的权势和利益重要。
“哦哦~乖,不哭了。妈妈在,妈妈一直在。”
第180章
因为大半个月的缺席,接下来的几日叶一柏的工作就显得格外忙碌了些,积压的手术排得密密麻麻们,等他做完挤压的手术空下来,他和卡特医生联名发表的《外科手段治疗癫痫》的文章已经被刊登在《柳叶刀》之上。
这是第一次有华国人在《柳叶刀》手术分享类别发表文章,这在国内医学界里引起了一阵轰动。
比起前阵子大张旗鼓的断肢再植推广宣传,这种在专业类医学期刊里对医学界的影响明显更大。
《柳叶刀》作为国际顶级的医学期刊,几乎世界上所有大型医院都会订阅这本期刊,因为《柳叶刀》订阅费用高昂,不是普通个人可以负担的,因此甚至有医生将医院是否订阅《柳叶刀》列入入职的考虑条件中,可见这期刊在医学人士心目中的地位。
而《柳叶刀》的手术案例分享类别更是《柳叶刀》里面含金量最高的类别之一,在其上面刊登的无一不是世界医学界顶尖的大牛,而他们分享的手术案例一般也是最先进,最新颖的。
在这上面分享案例向来是西方人的专利,却没想今天竟有一个华国人在上面发表了文章。
国内的医生们不由互相询问这叶一柏是何许人也,然后断肢再植和外国顶尖医院专门派人来上海学习的事情也在全国医学界流传开来。如果说上一次断肢再植手术的报道的受众更多是上海和上海周边的知识分子和普通百姓,那么这次《柳叶刀》则是让整个华国医学界知道了有叶一柏这号人的存在。
“阿妈,我知道了,行行行,到时候确定手术时间了我通知您,我保证。”
叶医生挂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张素娥自从知道魏如雪求着叶一柏动手术后,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天两个电话,恨不得直接冲到医院里来对魏如雪耀武扬威,在叶一柏的再三安抚下才没有付诸行动。
“劳拉,六号病床的病人这几天排尿量的数据等下拿来给我,我要看一下。”
“好的,叶医生,我这就去拿。”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的济合大门口传来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随后是门口乔娜大声的指挥声和推车跑动的声音,叶一柏知道又有急症病人被送过来了。
他看到比利迅速从他办公室前跑过,见已经有医生去接诊,叶一柏便再次低下头看查看住院病人今天的体征数据。
济合医院大楼口,几辆轿车依次停下,领头一辆车后座打开,“快,平稳点,不要晃。”一个约莫三四十岁,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从车后座走出来,他面色焦急地指挥着后面两辆车下来的几个身着西装面容严肃的人把车里的担架抬下来。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他快速绕到车子的另一边,车后座的另一边跳上车子,随后弯腰抬起一边的担架,“瞿哥,我们来。”
瞿明志从后面一辆车里出来,快速走到车后座门旁,抬起担架的另外一端。
“泽弼,你在车里不方便,你当心。”瞿明志开口叮嘱道。
裴泽弼点点头,虽说是白天,但车子里拉着帘子,光线有些昏暗,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两人合力将担架一点点往前移,移出一点后,立刻就有人来托住担架中间,多人合力下担架很快平稳地移出了后车座。
这时候济合的医护人员和推床也出现在了大楼门口,“非常好,放到推床上来。”比利的华国语口语还是有一些怪异,他看到这么多服饰统一气质特殊的华国人出现在医院门口,不由眉头微皱。
在上海这个特殊的城市呆久了,比利也自有一套辨别人的本事,这些人腰板笔直,就连走路都好像用尺量过一样,每一步几乎都是一样的大小,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军队出来的。
但是这里是公共租界……比利的眉头皱了起来。
“裴先生?”乔娜指挥着众人将老人放到推床上,抬头看到最前面的裴泽弼,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
裴泽弼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你好,乔娜小姐。”
乔娜见老人躺好顾不上和裴泽弼打招呼,指挥着小护士快速将老人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