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抗癫痫药物,也就是病人长期在服用的□□,其本身就是麻醉药剂的一种。所以不管从药物耐药性还是病人本身是否能正确按医嘱使用药物来说,比起药物治疗,手术介入会是个更好的办法。
当然手术的风险也有,因为毕竟是开颅手术,手术后遗症包括失语、肢体不协调、尿失禁、生活无法自理等,所以我们需要家属决定,进行手术还是继续药物保守治疗。”叶一柏道。
魏如雪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包,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张了张嘴巴,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来,“怎么会呢?我上次见到她她还好好的,有这么严重吗?”
几个白大褂对视一眼,卡特医生说道:“你妹妹的症状在癫痫病人中是属于比较严重的,癫痫其实是一种慢性病,大多数人都是可以用药物控制住,做到长期不发作的,但是你妹妹麻醉剂上瘾,大量服用镇定药物,使得体内耐药性增强,正常剂量的药物对她不管用,但加大剂量又会增强上瘾性,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当然,开颅不算是小手术,我们会留给家属足够的考虑时间,我记得上次出院,魏女士的丈夫也是出现过的,我希望你们家属能达成一致意见。”叶一柏道。
魏如雪早没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劲,她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神情明显恍惚起来。
叶医生见过太多这种病人家属,不是致命的病,可以手术也可以不手术,选择手术就得面临可能手术失败或者引发手术后遗症的风险,不手术的话只能看着家人痛苦地生活下去。
即使这位病人家属身份特殊,叶医生也表示了对她的理解。
“家属,你回去考虑一下吧,不过最好尽快,因为癫痫灶的确定需要一项新技术,它需要专业人士大量的人工重复劳动,我们下个月都会非常忙碌,所以做好在这个月做好病灶定位。”
1933年专业的脑电图仪器还没有生产出来,卡特医生办公室有的也只是最简单的脑电图装置,就是用电子管放大器将电活动放大,随后用示波照相机把它记录下来。
那么后期洗片,对比,寻找,定位,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好,我考虑考虑,考虑考虑。”魏如雪有些神思不属地往外走。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出现在叶一柏办公室门口,“叶医生,11号床呼吸困难!”
“好,我马上过来。”
“怎么回事?”
“病人两天前做了阑尾炎切除手术,这两日恢复良好,但是刚刚突然面色苍白、心动过速、血压升高、呼吸困难的状况。”
“阑尾炎?”
“对,前天上午十点的手术,已完成排气,恢复正常饮食了。”
叶一柏点头,脚下的速度更快了点,劳拉已经将病人的枕头拿掉,帮忙打开病人气道帮助呼吸了。
病人家属是病人的妻子和女儿,两个人面色白得和躺在床上的病人有的一拼,见到叶一柏过来,两个女人立刻让开了位置。
“医生……”
“医生,我爸爸……”
叶医生对她们笑笑,“我看看。”边说,边走到了病床边。
病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叶一柏听着咳嗽声中有闷闷的声音,他将口袋中的听诊器取出,弯腰去听病人心肺声。
“约瑟夫先生,你现在什么感觉,能告诉我吗?”
病人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他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闷,我胸闷,呼吸困难,不舒服。”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有一点,现在更厉害了。”
叶一柏拿过劳拉手中的记录翻了翻,同时抬头看了看挂盐水的杆子,“现在还不到四点钟,这么多注射液都打完了?”
劳拉看了看注射记录,“是,都打完了,今天好像是打得特别快。”
平时约瑟夫好像下午六七点钟才能把药全部打完,药量没变,今天不过三点多钟,居然都打完了,但是她敢肯定,每一瓶注射液都是空瓶的,不然护士站绝对不会回收。
叶一柏绷着一张脸将记录本递还给劳拉,“通知设备室加一个肺部x片。”说完,他目光严肃地看向约瑟夫极其家属。
“你们是不是自己动了滴注速度?”
约瑟夫夫人和约瑟夫小姐面面相觑,约瑟夫小姐弱弱地开口道:“我爸爸说他想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所以把滴液速度调快了些。”
“这个,不能调快吗?”
叶一柏轻轻叹了口气,“输液过多过快会引发急性肺水肿,如果下次想要出去吃饭或者做其他的事,你们可以和护士台商量暂停输液,有些药剂的输液速度是经过精密计算精确到每分钟只能输多少的,所以不能随便改变静脉注射速度。”
叶医生同时转头对劳拉说道:“催一催设备室,怀疑输液过快引发的急性肺水肿,结论出来立刻通知我。现在把约瑟夫先生扶起来,两只腿放下。吸氧,20%乙醇湿化。准备利尿剂、强心剂、血管扩张剂。”
下了医嘱后,叶一柏看着双腿下垂半靠在床上一脸菜色的约瑟夫,无奈道:“为了一顿晚饭,值得吗?”
约瑟夫先生闻言,本就一脸菜色的脸色更难看了。
魏如雪从叶一柏办公室出来,站在急救大厅里看着叶一柏快速指挥着白大褂们,彷徨无助的心居然诡异地安定了稍许。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护士台,用并不算熟练的英文道:“您好,请问我可以用这里的电话吗?”
得到护士的肯定答案后,她拨通了沈家的电话。
这边叶一柏接诊了魏如雪的妹妹魏如兰,那一边,叶芳和魏如雪来上海的消息已然由叶娴传到了张素娥的耳朵里,于是在今天白班后,叶医生被亲妈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叶芳真的来上海了?你们还碰到了?”
“也不算碰到吧,我跟姐说过了,那时候我没认出她,只能算出现在同一场合。”叶一柏一边喝着水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张素娥少见地沉默了几秒,才道:“我前儿个也收到你爸的电报,说叶芳来上海了,让我们有机会聚聚,一起吃个饭。”
张素娥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叶娴的一声嗤笑打断。
张素娥立即瞪圆了眼,“叶娴,你又阴阳怪气地做什么?我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