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给我停下!”张钧文突然发出一声暴喝。
音乐戛然而止。
“小徐,让这些人都先离开。”他转头对旁边的小厮说道。
小厮赶忙点头,领着台上的艺人就要离开。
“走什么走,老子让你们走了吗?这个家谁做主的!”
小厮闻言脚步停在原地,看看张岩再看看张钧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父亲,沈叔叔和一柏都在这,您能收敛点吗?”
“收敛?”张岩艰难地撑起身子,他脸上青筋暴露,“你总算说实话了,你是不是嫌我丢脸了。”
“对,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动一动痛,不动也痛,医生说我的腿要砍了,砍了!”张老爷子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哭腔,“老子的腿从广州一直走到北京,北伐就是它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砍了它还不如砍了我的头!”
说着,他又要去拿香烟。
院子里安静得只听得到张岩一个人的喘息声,张钧文红了眼眶,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沈副院长也沉默不语。
英雄末路,不过如此。
看着沈来一副神伤不能自已的模样,叶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就说了,什么情感、长辈名分,只会影响他出刀的速度。
“我去看看。”叶一柏跟沈来说了一声,但没等沈来回答,他就已经上前走到了张岩旁边。
“如果还想让你的腿长在你身上,就别吸了。”叶医生在张岩惊愕的目光中拿过他手上的烟。
“现在腿,不动的时候也会疼是吗?”他蹲下身子,按了按张岩的腿,抬头问。
张岩:???
张岩心里的悲愤被叶一柏这一蹲冲淡了不少,他转头去问沈来,“老沈,你学生什么意思?”
沈副院长也满脸无奈,不是都说好了先瞅瞅的嘛,咋瞅得这么光明正大呢,这让他怎么圆啊。
圆不了,索性就不圆了。
“老张,是我特意把叶医生请过来来看你的腿的,他……”
沈来还没有讲完,张岩就笑开来了,“就这瓜娃子?老沈,你病急乱投医也找个像的啊!”
瓜娃子叶一柏:……
叶医生在张老爷子笑得正开心的时候,用力按住了他腿部某个部位。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张家大院响起。
“这声音不比唢呐好听多了。”叶一柏十分真诚地感叹道。
沈来:……
张钧文:……
院子里的一众艺人:……
张钧文见状对着小厮摆摆手,小厮立刻会意,赶忙领着艺人们都下去了。
“沈来!沈鸣鹤!你带的这啥小兔崽子!痛痛痛,我痛!你轻点!”
“哎,你脱我鞋子干嘛!”
皮鞋被脱下,一股子令人销魂的味道扑面而来,叶一柏猛地起身。
转身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才道:“rutherford4级,还没出现局部溃疡和坏疽,可以手术。”
本来他还应该检查一下张岩的股动脉、腘动脉、胫后动脉和足背动脉的,但是原谅他在闻到那股子销魂味道的时候,暂时忘记了医生伟大的职责,让他缓缓。
沈来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你有把握?”
叶一柏沉默了一分钟,“五分。”没有超声没有ct,全凭经验判断确定手术位置,确实是有困难,还有抗生素问题,没有抗生素的外科手术好比没有安全绳的攀岩运动,再厉害的运动员都会有一不小心踩空的时候。
“五分,五分已经很好了。”沈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张岩,“五分把握,做不做?”
做?
做啥?
张岩一脸懵逼,他瞅瞅自己的腿,再瞅瞅叶一柏和沈来?
“动……动刀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子不动!”张岩愣是用半躺的姿势做出了挺胸的动作。
叶一柏:……
“行,不动。那我们回去吧。”叶一柏对沈来说道。
沈来气得跳脚,老的倔,小的野,他觉得自己两头不是人。
“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肚子里有几点墨汁我能不知道!知道这什么意思不,你头发也剪了,身上都是伤,照你这么说,伯父伯母得气死!”
张岩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