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岚心中暗暗留了意。
辣椒油在西北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事物,不但普通的食肆客栈有,高级些的酒楼也有,甚至每家每户,都可以自己做这东西,想来也是没什么门槛的方便食物。
除了热米皮之外,孟岚也见识到了不少先前从不知道的好玩意儿。
手抓羊肉、水盆羊肉,还有各色各样的牛羊肉做出的美味,要不是孟岚顾忌着自己身体,努力克制饮食,怕是怎么也忍不住。
此外,西北的一些中药材品质好的也令人咋舌,譬如枸杞、甘草、黄芪一类,比之中原地带,生长的更加饱满。
孟岚心里有了计较,不过又思量上了运输之事。
西北运货许多都用的是骆驼,虽然骆驼脚程实在太慢,但它耐力强用粮草少,反而比用马队来运输的成本低了许多。而且骆驼肉质鲜美,毫无腥臊之气,比牛肉羊肉还要好吃。
这么一看,她的生意链条好像很完美了。
但是做生意得有来有往,要从西北拿货往中原地区卖,就也得沉下心来想想,中原有什么平日里用着趁手,西北大地却没有的东西。
孟岚日日出门观摩,也有这样的一层意思在。
正想着,霄鸾已经被乳母抱着吃完了奶,伸着双手要从乳母怀里来寻娘亲呢。
孟岚连忙接过她,抱在怀中好好同她亲昵了一阵,直逗得霄鸾咯咯发笑。
小丫头,这么丁点大就如此爱笑,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一想到这,不可避免的就想起来某个惹人心烦的人,孟岚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眼见的天色不早,孟岚带着霄鸾又在集市上溜达了一会儿,便带着她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西北大地尽管荒凉,但百姓纯朴,邻居们见她一个小娘子带着孩子来此,平日里也多有照拂,从未有过刁难之事。
可今日似乎很有些不对。
巷子口的那户人家,往常只有一位弯了腰的老妪进进出出,那位老妪每次看见孟岚,还会微笑着同她点点头。
而今日,却有一位彪形大汉站在那家门口,不耐烦的扫视过巷子中的一切,嘴中也不停的在嘀咕些什么。
孟岚遇见这种身材魁梧的男子本能的想避开,她带上大氅的兜帽,牢牢地把霄鸾罩在地面,又嘱咐身后跟着的乳母脚程快些,她们好尽快走过这巷子,回了屋去。
谁知那彪形大汉远远地看见她们,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我娘说这附近搬来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水灵寡妇,今日一看,果然嫩得出水。”
孟岚听得这放浪之语,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想瞅个空子从他身边的空隙中溜回家去。
可这浪荡汉子不欲放过她,也不管她怀里抱着孩子,身后还跟着乳娘,直直地便想扑过来。
孟岚灵巧躲过,正色警告他:“这位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何必拦住我归家的路,你若让开,我们便相安无事,你若仍要一意孤行,那我便不再客气了。”
那浪荡汉子看孟岚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更加激动:“嘿,你情哥哥我刚从监牢里出来,还会怕你这个小娘子?你还是老实些,从了哥哥。”说着便又要扑过来。
这次孟岚倒是不闪不避,只是当那汉子近身时,她猛地从怀中拿出一物来,挥向了那浪荡汉子。
笑话,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出门在外,不准备些防身的手段怎么成。这个蠢货,刚刚从监牢里出来还不安分,上赶着欺辱良家,就让她来好好给他些教训。
那汉子没能躲过,被孟岚手中细弱的银针刺中后,几乎是瞬间,便感觉自己全身不受控制,“啪”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孟岚一脚踏在浪荡汉子脸上,她来西北之后就不再穿绣鞋了,日日穿着翘头履,足尖裹着一层薄薄的精铁,这一脚下去,这汉子的脸上也差点没了知觉。
孟岚将他结结实实的教训了一顿,也没解他身上的麻药,任由这人躺在巷子里,自顾自地便抱着霄鸾回了屋。
可她还真是小看那汉子的不要脸程度,本以为被她教训了一顿,那汉子至少得安分一段时日,没想到第二日他过了麻药劲后便去了官府,直呼着被外来贼人打了一顿,让青天大老爷惩凶除恶,还他一个安宁。
孟岚本想低调行事,不欲暴露人前,此刻却被攀扯住了,少不得得去洗刷自己的冤屈。
第52章 找到 栾昇费劲心思,终于找到孟岚……
这可真是天降灾祸, 十足的晦气。
应官司就得写状纸,写状纸就得列出自己的名讳户籍。孟岚如此低调,连侍从都没招几个, 正是想要避过自己那手眼通天的前夫君。要是如实写上自己的名讳户籍, 岂不是把自己和孩儿直接亮给那男人了?她还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思索之下, 孟岚只能拿出她之前为了以防万一, 找人伪造的名帖户籍,用假名假户籍写了状纸应诉。
剩下的事, 她就得靠祈求了,祈求那判案子的官员不是个眼尖的,莫要认出来她的名帖户籍是伪造的, 不然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谁知这地界的苗县令虽然是没发觉她名帖户籍造假, 却是个昏庸的,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输了这场匪夷所思的官司, 不单要赔那浪荡汉子不少银两,甚至还要被关到监牢里一个年头。
也不知道栾昇那东西看见自己手底下有这种昏官是何想法!
孟岚怎么可能受这屈辱!她一个弱女子被关进边陲监牢里, 那不是羊入狼窝?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两话!还有霄鸾,要是没了娘亲带着,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还有她的银两,都是辛辛苦苦从贪官污吏嘴里保下来的, 难道还能白白喂了畜牲?
孟岚抱着霄鸾在堂下候着,见那衙役朝她奔来,像是立刻要把她投进大牢, 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转头对那堂上昏昏欲睡的狗官道:“苗县令,小女子是来北地做生意的,原本小女子来此地后就打算去拜访您的, 可家兄来了封书信,说我只是个平常妇人,不可狐假虎威,借着家中势力结交您这地方父母官,倒有官商勾结之嫌。小女子今日见您体恤寒苦百姓,要我这外来的富人给他赔偿,真是觉得兄长所言非虚,您果然是百姓的父母官啊!”
那苗县令正迷糊着,没怎么听明白她的话,也不知道这女子为何还在堂下,没被拿进监牢。
可一旁的县丞倒是听明白了,急忙凑到苗县令身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苗县令的神色先是一惊,又转而一副无所谓的神色,不过他好歹是醒了过来,轻蔑地望了一眼孟岚,鄙夷地笑道:“什么有名有姓的福贵女子会带着孩子来这西北苦寒之地,怕是偷的夫家的财产,报的情夫的野种吧。”
言罢,他挥挥自己肥硕的手掌道:“让衙役带下去吧。”
他这话语还未落地,衙役们也未曾来得及动作,就听孟岚又不卑不亢地大喊了一声:“且慢!我兄长是谢御风!您要是带我去见他,我兄长必有重谢!”
孟岚先前就听林元缙说,为了防止内战完的鞑靼卷土重来,盯上大邺朝,栾昇将谢御风谢参将提拔为了西北大将军,驻守西北边陲。
谢御风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这县令的顶头上司,但又比他高了数个级别。这苗县令要是不傻,也不会巴巴的凑到谢御风面前去,跟他说自己曾经差点将他妹妹关进大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