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兵垮下脸:“俺只是感叹一下这事儿稀奇嘛,领就领!俺领的军棍还少了?”
曹守尉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骂道:“还不快去给这两人松绑,尽在那里说废话。”
王正兵应了一声,麻溜利索的和另一个小兵把桂圆松枝的绳子解了,把他们扛到其他房间去。
栾昇完全没去留意大厅的动静,他凝视着怀中姑娘紧闭的双眼,尽管知道她很快就能醒来,却仍觉得不安。
幸而打晕她的是曹守尉,若是其他心怀叵测的人呢?长成如此容貌在外还不谨慎些,她能平安至今真是运气。
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子放置在他自己的榻上,栾昇微微翻过她的身子,拨开她后颈上的衣襟。
曹守尉下手的力道正好能让她晕过去,但这力道对她这种闺阁小姐来说着实不轻。这还没过多久,孟岚后颈上就有了一道淤血印子,淡淡的紫色浮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竟然丝毫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衬的这冰肌玉骨的女子更加美丽易碎。
美玉微瑕,栾昇脑海中涌出这几个字。
他从榻侧暗格中取出药来,伸出指尖,轻轻把药涂抹在孟岚颈后的瘀血处。就算隔着一层药膏,也能感觉到女儿家的皮肤温暖细腻,像是最上等的暖玉,他甚至舍不得收回手指。
许因为离得太近,栾昇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笼着体温的女儿香,不像是任何一种他曾经闻过的味道,却奇异地好闻。那香味丝丝缕缕缠绕着,往他的鼻腔里钻去,竟把这向来淡然的男人一时熏得恍惚了。
怎么能这么香呢?他从未闻到过如此令人沉迷的香味。这小娘子是熏得什么香,竟然连药膏的药味都没能盖住?
栾昇正想着,却听得那女子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他像被火烧了一般收回手,急急闪回榻侧,慌忙之下甚至撞到了环榻的栏杆。
孟岚晕晕乎乎的醒来,觉得颈后传来阵阵痛意,不由得“嘶”了一声,余光中就见一人匆匆俯下身子问道:“怎么了?很疼吗?”不过那人似乎觉得这般不妥,又站直了身子,用清冷的声音重复:“你若有不适,可告知于我。”
奇奇怪怪的,不过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孟岚抚摸着额头定睛一看,眼前的正是她在寻的人!
她诧异:“你救了我?”
栾昇不知如何回答,伤她的是他的手下,怎么说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孟岚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邀功,于是转了话题:“这是在哪儿啊?”
这屋子挺干净整洁的,只是又黑又小,勉勉强强能有两个人一起行走的空间,床板硬的像石头,但是被褥还算松软,有股清冽的松木香。
“我家中。”
啊?孟岚震惊,脱口而出道:“你就住在这里?”
栾昇也不在意,他抿了下唇,回答道:“是。你......还难受吗?”
孟岚见他神色自然,暗自松了一口气,怕刚才自己的惊讶让他不快,此时听眼前的人转而问起自己情况,赶忙晃晃脑袋,用尽量欢快的声音道:“我还好。多谢你。”
不过孟岚很快又紧张起来:“桂圆和松枝呢?你有没有见到我的侍女侍从?”
“放心,他们没事。”
许是为了回应孟岚的话,隔着一堵墙,响起了桂圆撕心裂肺的叫喊:“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小姐呢!你们把我家小姐怎么样了!我们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登时撞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松枝也骂骂咧咧:“竟然偷袭!是知道赢不了我吗!有本事和我单来一场!让我家小姐先走!”
声音之大,仿佛近在耳边。
栾昇淡淡道:“他们虽然愚蠢又护不了主,倒是忠心。”
孟岚腹诽,这可一点都不像在夸人。
不愿让桂圆松枝等得着急,孟岚也扯起嗓子回应:“我好着呢!莫要担心!”
回应完正准备下床去找他们,却被拧着眉头的栾昇制止:“你也太大胆了!刚刚才醒过来,瘀血都没来得及散开,就大声喊叫,是嫌弃活得太久吗?给我老实躺着。”说罢一只手轻柔地护在她脑后,又把她按回了被子里,绷着脸道:“你好好在这躺着,我叫他们进来。”
孟岚闻言,乖巧的躺好,只是嘴里还在嘟嘟囔囔:“我都说了没事了。”
栾昇不轻不重的瞪了她一眼,又把被角掖好,才转身出去叫桂圆和松枝。
桂圆松枝没遭什么罪,就是醒来看小姐不在身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也没听清几个守着他们的护卫解释,猛地推开房门,沿着走廊开始喊小姐,护卫也不敢太阻拦他们,只得跟着。
刚行至大厅,栾昇就从另一头的内室中大步走出。
桂圆的心突然定了下来,这位盛公子尽管有些冷漠,但她莫名觉得,要是小姐有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栾昇挥手示意护卫们退下,打量了两眼桂圆和松枝哭花的脸,提醒道:“别吓到她。”
桂圆点点头,擦干眼泪,随他走进内室。瞧见孟岚安稳的躺在榻上,发髻丝毫未乱,两只圆圆的杏眼有些神采,瞧上去比前两日的精神还好些,瞄到她和松枝进来,高兴地叫嚷:“桂圆!松枝!”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桂圆扑上去刚喊出小姐,就半路被人阻止了,栾昇冷着脸盯着她:“她颈后有伤,别碰她。”
妈呀!这可是她家小姐!她怎么就不能碰了?心里想是一回事儿,但桂圆有些怕这冷着的盛公子,便老老实实地和松枝站在一起,隔着二尺宽问孟岚:“小姐,您现下感觉如何?我和松枝还好,您莫要担心。”
孟岚点点头:“我也无碍,只是不知那歹人现在何处,我们好送他去见官。”她转过脸问栾昇:“盛公子,你可知道?”
第12章 决意入赘 信物有下落,栾昇要入赘
栾昇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了尴尬的情绪,他挨着榻边站着,磨蹭了些时候才回答:“其实打晕你们的歹人,是我的护院,他为人警惕,怕是有什么误会在。”
“你的护院?”孟岚疑惑:“你怎么还能有护院?”他都这么穷了,还能养得起护院?
栾昇面不改色:“我儿时家里也算是大户人家,后来双亲故去,家产被族人侵占,就落到了如今的田地。父亲生前有些门客,也随我漂泊至今,那位先前便是家中护院,就一直以此称呼,不过如今于我而言,他亦是长辈。”
竟然身世如此坎坷,难怪他不怎么笑,若他父母仍在,他也能与她一般,日日和双亲撒娇吧......孟岚心下难过,想起来自己爹娘,自从看了舅舅那封信,她这段时间总有些焦虑。她早已想通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就好。适才听栾昇说那护院这些年来对他来说与长辈无异,有些动容,也不愿再去追究他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