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冷哼了一声,没回答。
这次,他希望明珠的判断是正确的。
索额图希望皇上能因为顾忌太子而留有保护他们性命的后手。这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他只是希望太子敬爱皇上入骨,皇上也能以亲相待。
两人对坐着继续喝茶。
这次索额图没有再牛嚼牡丹,而是拿出了足够优雅和淡然的气度。
院墙外人声鼎沸,火把光芒冲天;院墙内两老儿对坐酌饮淡茶,神色安然。
混进来传旨的梁九功看到这一幕,心里敬佩不已。
明相和索中堂不愧是朝堂中毋庸置疑的中流砥柱。这气定神闲的态度,真是令人讶异。
“梁九功?”索额图最先看清楚来人,“怎么是你?”
梁九功打了个千,道:“太子殿下亲自来了。”
索额图手一抖,明珠价值千金的白瓷杯子落在石桌上,摔了个粉碎:“太子?!”
明珠也把茶杯摔了。
他心疼地看了一眼茶杯碎片,皱着眉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怎能亲临险境?”
梁九功道:“太子殿下担心有人趁此机会鼓噪哗变,危害索大人和明大人。太子殿下派奴才进来,是希望索大人和明大人先带着人乔装离开,以防万一。”
索额图和明珠对视了一眼,赶紧让家仆集合,一同离开,不敢耽误太子的事。
但在离开的时候,两人不顾梁九功的阻拦,默契地偷溜混入围观的众人中,担心地寻找太子的踪迹。
胤礽带着一百佩戴新式火铳和钢刀的侍卫,策马亲自来救索额图和明珠。
他不仅亲自来救,还和康熙约好了,等他把现场安抚住,康熙就要在适当的时机出现。
这么好的在军中收割名声的机会,康熙要是错过了,胤礽会趴在他皇帝老爹的背上学小时候那样哭嚎。
康熙擦汗:“没问题!朕一定按时赶到!”
当胤礽策马来到正蓝旗和镶白旗哗变阵前,打出了太子仪仗时,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胤礽勒紧马缰绳,缓步走进旗兵队列中。
旗兵们没有任何人指挥,就自动给他让出了一个可以供太子仪仗通过的道路。
还有人把火把往前面传递,在太子仪仗两侧布置出两条火焰线条,就像是凭空造出了一条明亮的道路。
侍卫们在胤礽的暗示下下马,昂首挺胸拿出了被狠训过的姿态,表情肃穆地跟随骑着高头大马的太子走进哗变旗兵的包围圈中。
旗兵们看着面无惧色的太子和侍卫,心头底气泄了不少。
他们立刻把刀还鞘,并悄悄往腰后面推,以表示自己绝无伤害太子之意。
胤礽走到旗兵最中间时,侍卫们就地取材,居然找周围哗变的旗兵们一起帮忙,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
旗兵们傻乎乎地跟着干活,看得一些混入其中搅混水的野心家捶胸顿足。
这些人成不了事啊!
现在全场都安静下来,鼓噪的人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礽搬了个椅子坐在高台上,立刻控制住了局势。
胤礽拿着没装扩音器的大喇叭,对现场所有人吼了一顿演讲。
演讲嘛,哪个文科大学生没被赶鸭子上架参加过班级、系里、学校的演讲比赛?
就算不会,胤礽可以用金手指从前世的记忆里,化用成名的领导人的经典演讲。
胤礽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最直白毫无文采的辞藻、夸张的肢体语言,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先从历史说起,给懵懵懂懂的八旗旗兵们科普八旗制度的起源,从历史说到现状,从荣耀说到困境。
他时而像唠叨家常般徐徐道来,时而像战前宣誓一样攥紧着拳头大吼。
旗兵们仰望着胤礽相比他们而言仍旧稚嫩的身躯,脸上的神情随着胤礽的语调不断变幻。
“孤明白你们为什么愤怒!”
“你们出生的时候,大清已经是大清,你们都是大清人,都只是大清人,只忠于大清的皇帝。”
“可你们发现,皇帝连随心所欲处置他的军队都做不到。”
“你们不明白,你们很愤怒,你们认为这是谋逆!”
“孤明白,孤和皇父都明白!”
“可旧的贵族还未老去,我们怎么能突然剥夺他们的特殊权力?那岂不是让打江山的勋贵们寒心?”
“索大人和明大人不是逆贼,他们只是持不同的意见。我们都希望大清更好。”
胤礽又用小家庭来做比较。
作为家主,任何一项关于利益的决定,都可能削减家中其他几房的利益。
皇帝作为大家主,想要整个家族更加繁荣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