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宫里还算不错,下人们不敢作践皇子,只是单纯不尽心而已。
胤礽能明白胤祥的痛苦。
就像是当年他身边的下人们一月一换,下人们都不肯用心对待他,必须他主动出声,那些下人们才会做事。
胤祥身边的下人们也是必须戳一下动一下。
可胤祥如今才两岁,他哪能清楚地表达出自己想要什么?
他只是感受到了周围的人的冷漠,感受到生活越来越不舒服,感受到他从胤禛离京后便无人再关心他,忍不住委屈地痛哭了一场。
胤礽生气极了:“你受了委屈,怎么不告诉太子哥哥?”
胤祥抽噎:“他们、他们说,我地位、地位低,不能惹太子哥哥、讨厌。不能得寸进尺……”
胤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胤礽也勉强听懂了。
那些下人们欺负胤祥年纪小,身边又无可靠的大人教导,便欺骗他打压他,让他不敢和人告状。
许多小朋友在学校被欺负,或者被保姆欺负,不敢告诉家里人,就是听了这些话。
皇宫里的小皇子若被冷落了,受到的欺压会更严重。
皇帝、宠妃和受宠的皇子高高在上,谁会在乎一个被冷落的皇子?说不定不但不帮他,还会斥责他娇气。
就算帮了,帮一次,还能次次帮?下人们总会想办法把被惩罚的怨气找回来。
胤祥听到这些话,哪敢和胤礽说什么?
再加上宫里下人们都油滑,在胤礽面前装得特别好,胤祥的待遇明面上也没有区别,胤礽自然发现不了。
别说胤礽,就算是德妃和章佳氏都不知道胤祥受了委屈。
胤礽把胤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胤祥的背,脸上表情阴沉得快要结冰。
他忙碌起来之后,虽还是会抽时间和弟弟亲近,但毕竟精力都在前朝,不像以前那样对弟弟的生活事无巨细的关心,每日带着弟弟们一起玩耍。
他只稍稍错了眼几年,宫里的下人们皮又痒了?
章佳氏失宠、德妃生病,就这么一小段时间,那群下人们就敢恐吓我弟弟了?
阿哥们都这样,公主们岂不是更惨?
胤礽想起前几次见面,像个小霸王一样的德妃所出的七公主变得如同淑女一般,他还对汗阿玛道女大十八变。
难道连七公主也被慢待了?
胤礽问:“德妃宫里的小公主过得还好吗?”
胤祥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但姐姐偶尔会躲着哭,好像嬷嬷非常严厉。”
胤礽疑惑:“嬷嬷严厉?什么嬷嬷?”
胤祥道:“管教嬷嬷。”
管教嬷嬷?那是什么玩意儿?胤礽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梁九功,才知道宫里会给公主们安排管教嬷嬷,教导公主礼仪。
胤礽疑惑:“什么礼仪,能让公主学得直哭?”
梁九功道:“就是言行举止,还有女红之类。有些嬷嬷较为严厉,会惩罚公主。”
胤礽气乐了:“大清的公主将来要护国戍边,礼仪上过得去就成,女红只需要当个爱好。孤又不是没学过礼仪,什么样的礼仪能把人学哭?!再说了,一个管教嬷嬷,有什么资格惩罚大清的公主。孤倒是要看看,有多少奴才拿着鸡毛当令箭,磋磨孤的弟弟妹妹!”
胤礽抱着胤祥站起来:“梁九功,去和汗阿玛说一声,孤要僭越一次;汗阿玛同意之后,就把孤正在上课的弟弟妹妹叫来东宫。十三,别怕,哥哥会护着你一辈子。你无论什么时候受了委屈,都可以来找哥哥。”
胤礽亲了亲胤祥的小脸蛋:“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嫌你麻烦?”
胤祥紧紧抱住胤礽的脖子,小小的“嗯”了一声,把脸死死埋在胤礽怀里。
梁九功求见康熙的时候,康熙正在骂大臣,怒气正旺盛着。
梁九功见康熙正在气头上,脑子转动了一下,先从奴仆们欺负皇子公主、并不准皇子公主向太子和妃嫔告状说起:“太子殿下气得失去了理智,要越过宫里的贵人们,自己处罚那些下人。皇上,奴才拦不住太子殿下。”
康熙冷笑:“有人欺负朕的儿子女儿,还不准他们告状?”
梁九功道:“七公主被管教嬷嬷责打了很多次,都变得木讷了。”
康熙想起那个他和太子笑话过的“女大十八变”,从刁蛮小公主变成小淑女的七公主。
所以这不是女大十八变,而是被欺负了?!
德妃较受康熙宠爱,宠妃生的孩子,康熙自然会多疼几分,不然七公主之前也不会养出刁蛮的性格。
现在康熙听到最宠爱的小公主居然被责打,本就在气头上的康熙一脚踹翻了椅子:“哪来的刁奴?!连公主都敢打!德妃她是怎么样的孩子!”
梁九功赶紧道:“管教嬷嬷是宫里的规矩,德妃娘娘也不敢坏了规矩。之前德妃娘娘还健康着的时候,宫里下人肯定是不敢折腾阿哥和公主。”
康熙背着双手,闭上双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睁开眼:“给保成说,以后要多照顾弟弟妹妹。这个宫里,对朕的皇子公主最细心的,只有保成啊。就算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也不如保成尽心。”
梁九功假装焦急道:“太子殿下要停阿哥公主们的课,找那些下人们挨个对质,皇上不劝劝太子殿下?”
康熙冷漠道:“是得劝劝他。传朕的口谕,让保成该杀人就要杀人,此事绝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仁善。作为太子,他要护住弟弟妹妹,就得冷酷一些。”
梁九功愣了愣,“只好”磕头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