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篆被瞪习惯了,没理睬父亲的瞪视,还在那里嘟囔:“反正是个没根基的外乡人,能不能联合杭州知府找个罪名抄他的家?”
王檀淡淡道:“钦差还在杭州。”
王篆闭嘴。他忘记这一茬了。
王檀叹气:“华家真是找了一个好机会啊。若不是钦差在杭州,他们哪能这么嚣张?现在杭州各家都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王檀身后,一山羊胡中年人道:“老爷,他们或许是瞅准了钦差来的时机,专门来杭州。”
王檀转头:“你的意思是,他们和钦差有关系?”
山羊胡道:“他们不一定和钦差有关系,但肯定消息很灵通,说不准在朝堂中有供奉。”
王檀想了想,道:“钦差来杭州的事不是秘密,他们不一定在朝堂中有供奉,不过还是不得不防。罢了,他们既然已经如此高调,我作为东道主总该招待招待他们。”
山羊胡问道:“老爷,是邀请他们赴宴吗?”
王檀道:“有问题的那二十顷地可以卖给他们。”
王篆立刻道:“那可是上好的桑田!”
王檀瞥了王篆一眼:“那也得有命留着。这钦差目前看着无法收买,就算是串供也不一定瞒得过。”
王篆还想说什么,但他只是一个纨绔,王檀完全不会听他说话。
王篆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王檀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篆儿被我母亲和他娘宠坏了,这可怎么办?”
山羊胡拱手笑道:“二少爷虽年幼,但十分聪慧,对经史子集一读就通,将来肯定能成为进士老爷。”
王檀想起擅长读书的二儿子,嘴边不由浮现微笑。
他捋了捋自己的长须,道:“那华伯玉真的有进士之才吗?”
山羊胡道:“顾亭林先生肯见的书生,应该至少能考个举人吧?”
王檀想起顾炎武,微微点头:“这倒是。杭州儒林这么快接受他,真是沾了顾先生的光。徐家有说什么吗?”
山羊胡道:“他们就只是借着顾亭林先生的名义敛财而已,哪知道顾亭林先生宾客的消息?他们连昆山三徐的事都不清楚。”
留守在昆山的人虽是昆山三徐的族人甚至子侄,但都是没什么用处的人。
若稍稍有点用处,肯定都和昆山三徐住在北京城悉心教导。
王檀叹气:“徐家的人那么蠢,若不是沾着昆山三徐的名,谁会给他们送钱?富不安稳,贵才是家族留存的基础。华伯玉若真能考上进士,这杭州让他一亩三分地又如何?”
山羊胡躬身:“老爷的意思是……”
王檀道:“以筝儿老师的名义举办文宴。筝儿老师虽只是举人,但颇有才名,我相信他的眼光。”
山羊胡拱手:“是。”
……
徐元梦道:“王家的帖子来了。五弟,我们要去吗?”
他现在也习惯叫胤礽五弟,叫得心里挺舒畅。
和太子称兄道弟啊。
胤礽拿起请帖一看,笑道:“撒金纸,不愧是浙商,真是奢侈。去,怎么不去,听闻这次还会有钦差参加呢。”
钦差啊……
在场的人表情都十分古怪。
曹寅那小子看到咱们,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徐元梦皱眉:“王家不过区区商人,居然这么多官吏捧臭脚。”
胤礽把请帖丢桌子上:“他们虽只是商人,也是地头蛇,并且向皇宫供奉丝绸,算是半个皇商。对了,他们还是某皇子党的成员。”
胤礽顿了顿,道:“他们还没决定那个某皇子党是哪个皇子党吗?”
连徐元梦都忍不住憋笑得有点扭曲。
历朝历代夺嫡都血雨腥风,偏偏本朝皇帝的夺嫡颇具滑稽色彩。
最大的太子党是皇上本人,这一点其他朝代倒也常见,但大阿哥党被大阿哥揍一顿愤而解散,这就太可笑了。
更可笑的是,反太子党已经集结,选哪个皇子却迟迟未能决定。
“他们可能会选三阿哥。”噶礼仗着自己的出身,什么都敢说。
胤礽笑道:“三弟知道,肯定会很生气。罢了,选就选吧,希望他们不要被三弟揍。这次赴宴就我和大哥去。你们继续买房置地。别担心钱,钱我多得是,没处花。”
胤礽现在用的都是太子的小金库。而这些小金库除了历年赏赐,全是出使时欧洲国王赠送的礼物。
胤礽把出使时赚的钱都充国库了,自己一个子都没留。康熙十分愧疚,但花国库的钱可没手软。
现在胤礽用太子小金库的钱置办了产业,转手又会交给康熙。
康熙阻止的信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