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除尽后, 青古组织起所有族人,开始进行火灾后的房屋重建,还有圣女祠的二?次修缮。
荒水氏族生?来刚韧, 从不会沉浸在一时的苦难当中。
也许是圣女降落下来的那?束光让他们重新找到了依所, 所有人拿起工具,不声不响投身于修缮当中。
整座岛屿沐浴在暖阳当中, 海浪拍岸, 伴随着阵阵吆喝和忙碌声,这?是荒水千年间最为和睦, 也是最生机勃勃的一面。
桑离一直陪着司荼留在圣女祠。
她们坐在不远处看着荒水人进进出出, 每出进一趟, 圣女祠都?会换个?新模样。
司荼双手托腮, 感受着落在肩膀上的暖阳,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平静, “我原本还担心等我们离开, 真的有邪祟进来怎么办, 不过现在不担心了。”
母亲残留在这?里的魂火会继续护佑着荒水;子民对她的爱戴就是以供魂火燃烧的养料,只要信仰还在;母亲的魂火就永不消灭。
桑离伸出手, 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从她掌心散发出的暖意让司荼不由笑了, “阿离,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司荼说,“其实我胆子很小, 以前总说着会回到荒水,却始终没有勇气。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里, 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母亲。如果?不是你,我还会继续不安, 继续猜忌下去。”
现在她来了。
来了,以后也不再挂念了。
说话间,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族长让他?们过去。
司荼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那?圣女祠,尚未打磨完成的圣女像立在碧空蓝天下。
她想?,母亲再也不用回到黑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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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重新来到青宅。
仅一夜间,青松就苍老许多,他?先看向寂珩玉,最后目光停留在司荼身上,片刻后起身下跪,“请神女殿下原谅老夫的先前不敬。”
司荼低眉。
她向来心高气傲,不屑与人结好。荒水子民对她和母亲所做的一切如今只是放下,谈不上原谅,便是年迈的老翁跪在身下磕头,她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动容,更懒得上手搀扶,就连客套话都?不愿说上一句。
“事已?平定,你们只需在日后好生?供奉我母亲,至今我……荒水与我毫无关系,谈不上原谅与否。”这?番话算是变相地拒绝了青松,也彻底斩断了司荼和这?片土地的牵连。
青松哪能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意思,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老夫此前拒绝几位,一是荒水祖训;二?是龙冢乃不安之地,老夫实在是不愿拿着族人万千性命前去涉险。如今邪祟已?生?,怕是必须得有人踏入龙冢拿回剑玉了。”
老者说着抬起头,对着三人郑重躬身作揖:“老夫恳求祖师爷救我荒水。”
寂珩玉低敛着眼眸,玉一般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骨扇,直到青松维持不住摆姿,才上前搀扶起他?,“我们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来,何须再求。”
他?大喜,继而不安:“龙冢位处龙穴,地势险峻,历任圣女曾在此处设立机关秘境数不胜数,早些?年前还留下一份龙冢图纸,不过最后陨失了海潮当中,恐怕……”
“无妨。”寂珩玉出声打断,“我们三人自有应对之法。”
老翁的眼神在三人身上不住游离。
寂珩玉毕竟是归墟宫宫主,又跟着一个?圣女之女,看起来最平平无奇的桑离也能独自应对邪祟,身手向来也差不多哪里去。
老翁打消这?点忐忑的念头,在天黑之前,命青古把?他?们送到了龙冢之外?。
龙冢原本是上古时期残留下来的龙穴,位于荒水水域最边缘处,同?样也靠近着荒水结界。整座龙冢是一个?不断向下的圆形深洞,凡人很难走到底,更别提层层险境,走错一步将尸骨无存,至今都?无人知晓下面到底埋葬着什?么。
接近龙冢的那?片水域是极为诡异的无风地带。
海水呈黑色,强烈的色彩切割将整片汪洋分裂为二?,越靠近龙冢,越能看见更多受难者的船骸和不知名野兽的尸体,一具具骸骨停留在海面之上,久日堆积形成一座座白骨废墟,因海面上云层交叠,日光无法穿透,所以这?里阴暗诡异,令人不敢过多逗留。
船只破开海面,缓慢前行,他?们终于看到了龙冢。
最先看到的是一具近乎攀天的巨骸,从骨骼形状来看,应当是龙。
青古只能送他?们到这?里,指着前面对三人说:“顺着路径向前,便是龙冢的入口,要一直往下走,相信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青古说道,“在下因为祖训,便不能陪三人前行了,尚请见谅。”
桑离道过谢,和司荼前后下船,等寂珩玉也下来后,三人并肩前行。
看四面情况,这?里应该就是龙巢,粗壮的树根扎地,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巢穴攀附在石缝或树隙当中,桠杈蛛网似的遍布脚下,浓叶遮蔽,很难分清东南西?北。
寂珩玉放出引路火引路,很快就来到了青古所说的入口处。
一眼看不到底,漆黑幽暗,隐约能听?到风声和流动的水声。
洞口窄小,约莫只够两?人并肩可通过。
司荼自告奋勇在前面打头阵,桑离也由着她,和寂珩玉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用术法燃起的火光照亮四周,这?条路如盘旋的阶梯,不住通往下处。
脚步声回荡四周,听?起来十分空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