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目前?的寝室依旧是两人一间?。
和她一起的室友刚巧夜值,她又睡不着,便去用于弟子修炼的小洞天练了两套功法,结果洗漱回来正要歇息,就见那只纸鹤摇摇晃晃停留在她枕边。
千纸鹤捏得精巧,上面勾勒着花里胡哨的云纹,看得桑离一阵默然?。
不用想,绝对是司荼手笔。
正常人谁会用高阶仙术捏个纸鹤啊!
她拆开?纸鹤,上面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
[外面等你?。]
这么?晚过?来,看样子是有事商谈。
桑离顺手销毁了纸鹤,提着一盏小灯走出院外。
入夜后的归墟阴寒昏暗。
笼灯散发出的昏暖薄光一直向?远处蜿蜒,很快就被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站在围墙之下,环望几圈也没找到司荼的影子,正困惑着,一颗小石子不轻不重砸在她肩头。
桑离顺着视线抬起头。
司荼大大咧咧地坐在粗高的神树上,一条腿晃晃悠悠悬空着,等桑离看过?来时,像是恶作剧成功,对她笑得恣肆又得意。
桑离眼神间?透出些许无奈。
“上面有禁制,阿荼你?也不怕被发现?。”
果不其然?,一听?有禁制,司荼顿时敛了笑,吓得从上面栽了下来。
桑离走过?去,自?然?地帮她摘掉挂在发间?的树叶,柔声问:“这么?晚过?来,是找我有事?”
司荼拍拍屁股上的土,点头。
桑离怕隔墙有耳,拉着司荼走远了些。
司荼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
她是个很难安分?守己的性格,如今这般郑重其事,忧虑重重,估摸着还是什么?难事。
桑离也跟着严肃起来,转身面向?她:“你?说,我听?着。要是有什么?能帮上的,阿荼你?尽管开?口。”
司荼眼睛抬了又抬,始终不知道这话怎么?说。
总不能直接告诉桑离:[三日后你?君上要在大典上捅我,你?别拦。]
这样也太怪了。
司荼挣扎半天,决定迂回。
她嗫嚅道:“我、我们是朋友吗?”
桑离毫不犹豫点头:“自?然?是。”
司荼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理所应当?起来:“那朋友应当?是互相信任,对吗?”
桑离总觉得今晚上的神女奇奇怪怪的,却还是点头:“对。”
司荼:“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桑离艰难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就要看你?具体做的是什么?。”
桑离是个有原则的人。
若司荼真的杀人放火,恶贯满盈,别说是朋友,从一开?始她就不会搭理她。假如她以后真的变坏了,她会先问变坏的理由,若是合理,桑离就和她一起变坏,帮她报仇;若是不合理,她就要及时把她拉回正轨,免得遭受天谴。
见桑离一本正经思索着,就知道思绪歪到了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
司荼一时间?没有忍住,扑哧地出声,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她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放心,不是坏事,你?不要乱想。”
桑离狐疑地歪了歪头。
司荼说:“开?年?大典那日,不管寂珩玉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拦。”顿了下,“也不要因此记恨他。”
开?年?大典?
记恨他??
这都什么?和什么?。
桑离苦恼地挠挠头,“不方便说原因?”
司荼点头:“嗯。”
“那好吧。”桑离抿唇笑了笑,“阿荼不能说,我便不问了。”
她这般贴心乖巧,倒是让司荼不是滋味起来。
心里酸酸涩涩的,实在难受得厉害,她本意是想顺应寂珩玉瞒着桑离,然?而事到如今,反而觉得他们两人这样不太好。
司荼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住桑离:“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桑离摇头:“我信任你?,也信任君上。”她说,“既然?不能告诉我,自?然?就有我不能知道的道理,我便也不会过?问。”
桑离笑着,微微烛火在她眉间?跳跃:“只要神女平安即好。”
司荼满脸痛苦:“……”
平安不了一点。
她马上就要被寂珩玉捅了,以那贼人的性子,说不定会就此捅死她。
桑离也不是傻子,从司荼表面来看也能知道这绝非不是一件好事。
司荼特?意半夜找她,还让她不要记恨寂珩玉,也许是寂珩玉要在开?年?大会上做些什么?。不管他们谋议了何事,到最后一定是达成了一致,桑离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反而,她很开?心。
开?心司荼没有将她置之事外。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会全然?地信任着他们。